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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20:44 作者: 糯糰子
皇后感慨:「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感情和旁人不同。」
皇帝轉動手上的迦南念珠,半晌,方緩緩道:「阿衡也差不多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
皇后眉眼歡喜:「陛下是想……」
皇帝卻不想繼續,他揮揮手:「朕乏了。」
皇后一時語塞,終究沒追根刨底,識趣福了福身子:「妾身告退。」
提裙款步,殿外廊檐下檐鈴清脆悅耳,隨風擺動。
皇后駐足,回首望向身後匾上「養心殿」三個大字,久久未曾言語。
秋風驟起,滿地落葉飄落。
身側的侍女秋月見狀,忙不迭為皇后披衣,她小聲:「娘娘,陛下剛剛的意思……」
皇后攏眉,回以警告一眼。
秋月低頭福身:「奴婢僭越了。」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離開。
花蔭滿地,秋月小心翼翼攙扶著皇后回寢殿。
直至轉至無人處,皇后方抬眼,和秋月相視一笑。
秋月向來是皇后心腹,自然知道皇后心思,她福身:「奴婢恭喜娘娘。」
皇后忍俊不禁:「這才哪到哪。」
秋月:「殿下和郡主情投意合,奴婢自然要恭喜娘娘。」
石子涌成的小路崎嶇不平,秋月不敢疏忽,仔細攙著自家主子:「聽說蔣貴妃最近又宣了蔣家人進宮。」
蔣貴妃為二皇子生母,榮寵多年,處處和皇后作對。當初裴衡墜馬,皇后一直懷疑是蔣貴妃所為,可惜苦於沒有證據。
這幾年蔣家也未曾安分,拉攏權臣結交黨派,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
「她懂什麼。」
一提蔣貴妃,皇后立刻沒了好心情,對蔣貴妃的所作所為嗤之以鼻。
她隨手摘下路邊一花枝,置於手中把玩。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諷刺。
權臣、丞相又如何,都抵不過一個沈鸞在皇帝心中的份量。
她至今還記得,那年她從御書房窗下經過,無意聽見皇上一句——
哪個皇子繼承大統都可以,但是皇后……必須是沈鸞。
第五章
「奴婢所言都是真的,郡主若不信,可以問綠萼,她當時也在殿中的。」
沈鸞安然無恙甦醒後,蓬萊殿又恢復往日的歡聲笑語,太醫院大半的人手也被沈鸞趕回,只留了相熟的太醫守著。
見她無礙,沈將軍本來還想著接沈鸞回去,後來被裴衡一句宮中有太醫擋回去了。
日日在蓬萊殿待著,沈鸞閒得發慌,又聽茯苓在一旁學嘴自己當日的囈語,沈鸞惱羞成怒,隨手將桌上紅漆木盤上的嬌黃大佛手丟了過去。
「你再說!」
茯苓笑著躲閃,毫無悔改之心:「奴婢錯了,郡主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吧。」
主僕倆嬉笑著,卻不想沈鸞手上沒個准道,剛丟開的佛手忽的砸開紗屜子,直直落向窗外。
茯苓噯一聲,還想著喚人出去撿。
驀地卻聽見窗外傳來一聲驚呼。
「沈鸞,你故意的是不是!」
裴儀怒氣沖沖,掀開嫣紅撒花軟簾往裡沖。
鳳鳥花卉步搖晃動,裴儀站在玻璃炕屏前,雙目圓睜瞪著屋裡的沈鸞。
沈鸞面露怔忪,手中還有另外一個未丟出去的金黃佛手,恰好和裴儀懷裡的湊一對:「你怎麼在這?」
「我……」
方才顧著生氣,裴儀一時忘了,自己本想偷偷摸摸看一眼就回去,沒想到會鬧成現在這個局面。
她局促不安站在原地,半晌方從唇齒間擠出一句:「母妃、母妃讓我來看你的。不然你以為我稀罕踏入你這蓬萊殿?」
沈鸞饒有興致點點頭,一雙狐狸眼狡黠又靈動:「靜妃娘娘有心了。」
裴儀揚高下巴,臉上頗有幾分得意:「那當然,我母妃可是……」
沈鸞漫不經心將後半句補完:「竟讓你在窗下等著。」她笑笑,「若早知如此,我定早早為你在窗下準備一張洋漆小几,省得三公主站著受累。」
「你……」裴儀咬牙切齒。
總歸是在她筵席上出的事,氣惱兩三秒,裴儀視線復重新落在沈鸞臉上。
當晚她人也在瀾庭軒,聽見姚綾尖叫後,一行人匆匆往湖邊趕。
臨到之時,已有太監侍衛為死屍披上白布,裴儀是後來從他人口中,得知白布下遮掩的是何物,裴儀當場嘔了一嘔,回去後又整整做了一夜的噩夢。
只是聽說便是如此,沈鸞是親眼所見……
思及此,先前對沈鸞的惱意又驟減許多。她上下打量眼前人,比之往常,沈鸞清瘦些許,入秋新制的衣裳已然有幾分不合身,松垮不少。
「你……身子還好嗎?」
支吾半晌,終彆扭擠出一句關心。
廊檐下小雀撲騰,簌簌飄落幾片絨羽。
正值午後,蓬萊殿暗香浮動,花光樹影,偶有綺羅穿花拂柳。
沈鸞和裴儀相對而坐,兩兩無言。
興許是怕禮數不周到,靜妃又喚了身邊的嬤嬤,送了好些珍貴補品到蓬萊殿,還有兩根千年人參。
有嬤嬤在,沈鸞和裴儀自然不似之前那般爭鋒相對,乖巧坐一旁。
嬤嬤朝沈鸞福了福身:「娘娘本是要親自來的,只是昨夜偶感風寒,所以派老奴前來看望,還望郡主不要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