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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1:30:50 作者: 溫輕
臉上的粉脂早已洗去,嫩生生的臉蛋沒有半點瑕疵。眉眼精緻,杏眼黑潤清亮,柔橈輕曼,嬌美纖弱。
她無端想了很多。
甚至在想衡州的事,又在想崔韞。
牽一髮而動全身,衡州只怕表面平靜,暗裡早已風譎雲詭。
若衡州背後之人同盛京的黨派紛爭有關聯,只怕崔韞這一步走的並不容易。
沈嫿眼眸狠狠一顫。
不對。
她倏然睜大眼。
爀帝那種人。
他的確需要崔韞徹查衡州的事,可別忘了,多年前他就盼著崔韞死了。
要不是陽陵侯府當年釜底抽薪……
這回官家但凡稍稍不作為不出手隱瞞崔韞離開盛京的事,崔韞多日未早朝一事只怕有心之人會生揣測。
如此一來,消息定然會傳到衡州。
衡州官員一旦提前得知心有防備。崔韞調查舉步維艱是小事,安危難保才是大事。
而這時,爀帝那種小人,勢必會隔岸觀火。
崔韞若真將證據取出來,可見能力不容小覷,想來帝王的忌憚只會更深。
若他性命交代在衡州,爀帝解除了心頭大患的同時,還能龍顏大怒,徹底調查衡州的事,殺雞儆猴將朝中重臣徹底敲打。
無論哪一種,對爀帝而言,都是有利的。
他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而帝王絕對不是仁慈的人。
沈嫿不知她想的對不對。
可她能想到的,崔韞勢必也想到了。
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他何必去衡州摻一腳?
沈嫿指尖傳來刺痛,窗格出的木屑刺破女娘的指尖,流下殷紅髮血珠。
她低頭去看。神色難得渙散。卻在同一時間,給到了答案。
——崔韞是有意的。
那他是要做什麼?
還有……謝珣。
他自回盛京,官家一直藉口往後推,未曾給出明確的官職,這件事後,卻搖身一變成了指揮僉事。
說是調查周章平死因,又何嘗不是調查刑部牢獄?
真的只是湊巧嗎?
帝王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同時,何嘗不是被玩弄算計?
沈嫿睫毛輕顫,想通這一點後,甚至忘了去擦手上的血。
小七是姬謄的人,卻是謝珣從三皇子那邊要來的。
往前,沈嫿從未多想,畢竟姬謄回盛京,是謝珣出的力,有些往來也應該。
可若不單單只是尋常往來呢?
姬謄本不簡單。
他這次回盛京自然和皇家有的斗。
女娘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阿兄和崔韞莫不是在扶他上位?
沈嫿有點不太好。
可,若是不站姬謄,陽陵侯府和輔國公府難不成站姬甀,姬妄那邊?
那兩人可不是好東西。
等他們得償所願後,保不齊下一個便是對付陽陵侯府和輔國公府。
若是保持中立,兩府日後的日子只怕也是水深火熱。
龍椅之下,誰能獨善其身?
念及此,沈嫿有些憔悴。
她甚至輾轉反側一夜沒怎麼睡,早間起來眼底的青色連粉脂無法遮上。
「娘子的手是怎麼回事?」
凝珠從外頭進來,見著女娘指尖用繃帶纏著,不免驚呼一聲。
沈嫿虛弱:「受傷了。」
「啊,可有上藥?」
沈嫿仰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幽幽出聲:「沒事。」
「死不了人。」
凝珠:!!!
奉藥入內的倚翠:……
女娘昨兒夜裡就去了她屋裡。慘兮兮的用早就癒合的手指嬌氣的指給她看。
她很作,卻讓人憐惜不已。
「受傷了。」
「得上藥。」
她吸了吸鼻子,似凝出愁色:「漾漾可疼了。」
不知為何,倚翠總覺得沈嫿情緒起伏的不太對。尤其根據女娘的要求將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後,沈嫿依賴的把頭抵在她肩上,也不說回屋。
她便輕輕安撫女娘纖細的背脊。
「娘子可是明兒要見那群人,心下不舒暢?」
女娘搖頭。
「娘子晚膳用的少,可餓了?」
女娘還是搖頭。
倚翠還要開口,就聽沈嫿幽幽的吐出一句話。
「誰知呢,韋盈盈的命真好。」
倚翠不再回憶,將湯藥送到繼續虛弱的沈嫿手裡。
「藥這會兒溫熱著,娘子快些喝了,早膳做了您愛吃的烤芋,金乳酥。你昨兒不是說想吃合武街的奶油燈香酥和豆餡的透花滋麼,一早,成媽媽就去買了。」
沈嫿眼眸一亮,這才精神了些。
而沈家那邊也總算有了動靜。
沈瞿早早就去了沈薛氏院裡。
他一來,什麼也不說,只是低頭喝著茶,沈薛氏有意耽擱的心思也只能擱淺。她心裡有怨懟,可忍了又忍到底沒說什麼。
「走吧。」
她的語氣冷硬,透著不耐煩。
沈瞿起身,恭敬的扶著她,往外走時,溫聲道:「兒子知道,今日一事委屈阿娘了。」
從頭到尾,他一直在模仿沈雉的儀態。
沈瞿也有意解釋:「那汪知府同盛京裡頭的舒御史早些年是同窗。最看重的就是禮數規矩。若是外頭那些風言風語傳到他耳里,只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