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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1:30:50 作者: 溫輕
    說著,她睨向蕖熹,說的話卻變得陰陽怪氣,夾槍帶棒。

    「這往後啊,宓姐兒的夫婿,大嫂你可得擦亮了眼好好挑。可莫再害女兒了。」

    蕖熹這幾日被關,也就今兒處理退婚一事,這才得以出了房門,解除禁閉。自上回同顏坤鬧翻後,她是徹底恨上了所有人。

    當即就要冷聲斥。

    就在這時,主院的婆子喜色上前:「太夫人,娘子來了。」

    顏太夫人忙擱下銀筷,朝門口看去,只見女娘款款而來。

    「可用飯了?」

    「瞧你這幾日瘦的,回頭得讓廚房多燉些補品。」

    顏太夫人還想說什麼,便見顏宓冷冷清清的,眼神無波無瀾,像個活死人。

    她莫名心慌。

    蕖熹沉臉,惡意一併發泄在顏宓身上:「見著長輩還不行禮,是什麼規矩!你是愈發不得體了。」

    她端著姿態,好似前後都是在為顏宓考量:「退婚到底對你日後婚配有礙,雖說是好事,可你的名聲照樣有毀。眾口鑠金人言可畏,令祖上蒙羞。說到底還不是你留不住郎君,眼皮子底下竟然出這種事。我看這些時日你就莫出門了,也合該反省,偏你昨兒還敢晚歸?」

    顏太夫人聞言當即將面前的碗碟擲地。

    屋內伺候的奴僕忙嚇得跪了一地。

    然,蕖熹卻只是笑笑,絲毫沒有往前忙認錯討好的姿態。

    「婆母,兒媳管束女兒,天經地義,您到底不該插手。」

    「往前,我敬您。可我也想開了,這通家上下,我不曾對不住任何一人,婆母,您說呢?」

    寥寥幾句,顏太夫人當即一噎。她渾身都在抖。這種不要臉的事也好意思提?

    二奶奶聽得雲裡霧裡,剛要出聲,顏宓動了,她幾步來到蕖熹跟前。

    蕖熹坐著,她站在,故高前者那麼一截。

    「婚事是顏家定的,退婚是衛家退的,昨日一事,是衛熙恆同五公主不顧綱常,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我竟不知,這件事從頭到尾還是我逼的不成?」

    她說話的語調仍舊是溫溫柔柔的,可每一句話卻讓人無法反駁。

    「還是說,我得一頭撞死,方能顯得剛烈?如此才不會留下詬病?」

    蕖熹從未想過,最容易拿捏的顏宓竟然敢犟嘴!

    她如何不怒?

    「你——」

    「實在放肆!」

    顏宓立在那裡,神色難辨。

    她低聲喃喃。

    「過些時日,便是我的生辰了。」

    她直視著從未給過她半點溫情的蕖熹:「可思來想去,也不知這生辰該不該過。」

    顏太夫人莫名的惶恐,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怕是得失去這個孫女了。

    屋內,最是心大的無非是二奶奶。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顏宓,莫名的雀躍。

    顏宓敢懟蕖熹!

    這是好事!

    可她心口不一道:「哎呦,這件事可見你是委屈了,快坐下,你阿娘雖然不地道,可母女之間不該——」

    一語未完,顏宓輕聲道:「畢竟,我的生辰合該是前一日。」

    「我親自問了接生穩婆,當年你生的是死胎。」

    那時蕖熹剛回提督府一年之久,可她的境遇並不好。

    當朱夫人那些年,她養尊處優,受盡寵愛,那朱大人也算用情至深。

    即便顏坤當時的官職不如朱大人。可她總想著回到顏坤身邊,尤其得知顏坤要娶謝芙後。執念也就成了魔。

    這是顏坤的第一胎,他自然上心。可偏偏是死胎。

    於是,她便命身邊的心腹從外頭花十兩買了剛出生的女嬰。

    二奶奶:???

    蕖熹一滯,對上顏宓那雙眸子,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顏太夫人瞳孔聚縮,沉重的闔眼,撥動佛珠,可如何也無法平心靜氣。

    直到她聽到這麼一句話。

    「我要離開盛京了,顏家給的,我全都不會帶走,一個時辰後便啟程。」

    「不行!」

    顏太夫人倏然起身。

    「你是顏家女!是哪個嚼舌根的敢胡謅?那些話你也聽?」

    「離開?你去哪兒?你哪兒都不准去!」

    「我來此,並非是讓祖母點頭應允的。」

    二奶奶也跟著皺眉勸:「你這孩子,魔怔了不是?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叔母是一個字也聽不懂。母女間哪有隔夜仇,你總不能因一時之氣,就不認你阿娘了吧?阿娘不認也就算了,這祖母都不認了?」

    顏宓:「阿娘?」

    她眼神轉冷。

    「我的阿娘千好萬好,可不是她能比的。」

    她的身世也知道了。

    生父早已亡故,祖母眼皮子淺,轉頭將她賣了,只為銀子留給小兒娶媳婦。

    她的生母含辛茹苦的生下她,昨日生產,本就虛弱,醒來卻不見榻側的幼童,可一抬頭卻見刻薄的婆母笑容滿面的捧著銀子。

    ——找什麼找,賣了。

    ——女兒都是賠錢貨,你朝我嚷什麼?我還不是為了大郎為了你。大郎死了,難不成絕後?等你小叔娶妻生子,回頭過繼你名下,這才是理兒。

    她踉踉蹌蹌的追出去,可馬車早就駛遠。只有泥地里的車輪印證明她剛出生一日的女兒丟了。

    「我生母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婦人,沒有人脈,沒有權勢,同夫家鬧僵,一路來尋其中波折無人可知。權貴面前不敢鳴冤擊鼓,尋到我了卻無奈平庸也不敢偷偷將我帶走,只能將血水往肚子裡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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