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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1:30:50 作者: 溫輕
「自那後,兩人時常為此事爭吵不休,主母也不願鬆口。」
「直到柳姨娘入門。」
她哀愁的看向沈嫿:「你當年還小,自然不知柳姨娘本是主母在繡坊的得力繡娘。她那一手繡活當年便是你孫姨都不如她。沈巍想讓柳姨娘在繡坊為他辦事,將主母擠下。柳姨娘自然不肯,可肚子已瞞不下,主母到底仁慈,這世道未婚生子是要被人唾沫星子罵死的。就做主將人抬府中,再後來生了二娘子。」
沈巍見沈淳氏油鹽不進,出去應酬變多了。夫妻間也許早就生了隔閡可兩人在人前卻仍舊是恩愛的模樣。
「又過了幾年,娘子身子愈發不好,險些沒救回來。主母嚇得整宿整宿守著,也不再插手繡坊的事。在後來,你沒事了,你兄長又早早就中了童生,他這個年紀便是整個豐州城都沒第二個。沈巍也同主母重歸於好。」
沈嫿袖下的手,緊緊攥著。
她知道,柳姨娘有極好的繡活,卻很少動針線,除了給她和沈墜做衣裳。只是沒想過,還有這麼一出。
「主母厭惡二房的貪得無厭,可同姓沈,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有一回派我去二房那邊送料子。」
尤箐無比唾棄,她甚至難以啟齒。
「我撞見了——」
謝珣心下一緊。
「撞見了什麼?」
「我撞見了口口聲聲說得離開豐州外出行商的沈巍同薛繆煙在私會。」
「二房的人也不知幫著打了多久的掩護。」
薛繆煙便是沈薛氏。兩人早就有私情。
謝珣一個用力,將手中的茶碗捏碎。
尤箐面色陰沉:「沈巍也看見了我。」
「我險些被掐死,掙扎間將剪子捅進他的心口後瘋了般跑回沈家,將此事告知主母。」
沈淳氏卻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他死了嗎?」
尤箐手上都是血:「不知。」
她嚇得直哆嗦,哭著道:「主母,我是不是殺人了。」
「收拾行李,你走,速速離開豐州。」
「……您是不是不要阿箐了。」
尤箐至今還記得沈淳氏面上的蒼涼。
——沈家大宅,高牆堆砌,我便空有一身本事也和離不得,阿箐,我走不得,也怕護不住你。
——這一去也好,你就莫歸了,也莫再來信。若安頓下來尋個好人家就嫁了吧。
當年出事,尤箐也曾懷疑過沈巍,可一同出事的還有沈雉。
————
出了方家後。
女娘一直垂著眸,過往種種,從眼前一一浮現。
沈巍同沈鶴文真的不合嗎?
當年出事後,族老同沈鶴文一次又一次的登門,全都讓沈巍再娶。
沈巍多次婉拒。
這都是給她看的嗎?
明明他和沈薛氏早就苟且。
他卻還有臉在她面前提及。
——漾漾,阿爹想你阿娘了。
她被沈家當成素有病美人稱號的月季,養了數十載,經不起半點風雨,嬌弱的不像話。
可……
她信任沈巍,尤其在阿兄阿娘去後的那些日子。女娘開始整宿整宿的難眠。她以為她命硬,母,兄是被她剋死的。
沈嫿沒忍住抽噎一二。
「阿兄。」
沈嫿低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砸。
「當時山崖……阿娘很疼吧?」
「她中了數劍,鮮血淋漓。最放不下的是你。」
「漾漾,阿兄讓你知曉,不是讓你哭的,只是你該知道他是個什麼人。」
女娘眸中乾澀的不像話:「香料本該是給阿娘的,他是不是早已料到,阿娘最後會給我。如此,我身子差了,阿娘無心繡坊,他就可以得逞了?」
「他後頭給足我銀子,是不是因為心虛?」
謝珣也不知讓她知道這件事,是對還是錯。
「阿兄恨他,可也清楚,至少他對你是上心的。」
可……這些遠遠不夠填補他的欲望。
他利用沈嫿一次,就對他愈發縱容。
故,再後來,給沈嫿帶的薰香裡頭,沒了那致命的一味香料。
可那時沈嫿的身子已經不行了。流水般的補品,也無濟於事。
————
回了東院後,女娘受傷的縮在榻上,身子貼近牆。時不時用手去擦眼角的淚。
時間久了,頭也開始陣陣的疼,淚眼婆娑間,眼皮腫的不行。
崔韞彎腰給她蓋好被褥。
她忽而癟嘴。
「是不是我哭起來特別丑?」
「不醜。」
「那你去寫八百字誇我美貌的文章,念給我聽。」
崔韞一頓。
沈嫿就像個鬧脾氣的貓兒:「你遲疑了,你不願意,這很難嗎?你是不是還覺得我無理取鬧?」
說完這句話,女娘將被子扯過頭頂,是不願同他多言的姿態。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手輕輕一扯,露出一雙可憐兮兮的眼。
「我不是有意欺負你的。」
沈嫿:「我現在看見誰都想嗆。我平素還是挺講道理的。」
她有氣無力:「你快走。」
崔韞沉默的脫下布靴,上榻。將人連著褥子一同扯入懷裡。嗓音從頭頂傳來,清越入耳。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