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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1:30:50 作者: 溫輕
    可事實是什麼?

    金將軍所在的善城,的確有副將被敵軍買通,裡應外合下,至城門很快失守。

    可有誰知道,那副將分明是爀帝的人。

    這件事是大祁的君主默許的。準確而言,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為了除掉崔家父子,不惜同敵國勾結,將善城拱手相讓。

    三位能將拼死護住城池,殞命於硝煙,血濺戰場,什麼錚錚鐵骨,滿門忠烈,成了天大的笑話。

    當時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崔韞久久無言。

    他明明早已有猜測,可真當事實擺在他眼前,仍舊難以接受。

    如此不仁不義的君王,為何要為他效忠,為他賣命?

    爀帝當真是可怕的人。

    崔老太爺背對著他。

    「這些是你父兄出事的那一年,恭親王送來的。」

    「官家最是謹慎,里里外外都是眼線,已有察覺有人在查當年一事。恭親王也給你掩了過去。」

    「胳膊如何扭的過大腿?這種事咱們崔家只能低頭認。」

    崔韞出了書房,神色恍惚。

    他忽而想到了什麼。

    掩?如何掩?

    唯有封口。

    崔韞面色一沉。

    可等他出府追過去後,耳邊充斥著尖叫和撕裂哭啼,熊熊烈火好似隨時都能將他吞沒。

    這些……都是他同宣沉派出去的人。

    一道身影走近。

    恭親王好似等候他多時。

    「你不能意氣用事。」

    「上面已經查到他們頭上了,一進大理寺,便是再忠心,什麼都能吐出來。」

    所以,最安穩的手段唯有棄車保帥。

    而也只有一把大火,什麼都沒留下,才能將一切徹底燒個乾淨。

    讓查沒處查。

    「磊落永遠比不得黑暗裡的苟且,看見了嗎,這些人都是因為你才死的。」

    「也是他們願意的。」

    「崔小子,你能耐超於常人,可本王覺得眼下還不夠。」

    「不過,再給你些時間,不出幾年,你定然會是最傑出的後生。」

    崔韞額間冷汗連連,他倏然驚醒,在榻上坐了起來。

    心跳一下快過一下,崔韞的面色陰沉不已。

    他經常會做這個夢。

    夢裡的無助和滔天歉意,總讓他耿耿於懷。

    影一上前,奉上一盞茶。

    崔韞沒去接,他嗓音低啞:「幾更天了?」

    影一恭敬回應。

    崔韞聞言,閉了閉眼,

    這些年,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不少,手上更是沾了人命,可……

    可只要想到被大火吞噬的那些人,總是心有餘悸。

    崔韞再也沒了睡意。

    他緩緩起身,披上了外袍。緩了片刻後,走了出去。準備去看看崔絨,可走著走著,卻見崔絨旁邊營帳還亮著燈。

    沈嫿竟還沒睡。

    崔韞緩步走進,忽而腳步一頓。修長的指尖緊緊攥起,跟著泛白

    帳內傳來細細的說話聲。

    沈嫿抱著謝珣的胳膊。嗓音布滿了帶著數不盡的幽怨。

    「怎麼總是夜裡才來瞧我。」

    「哈!咱們這樣,還真像畫本子裡頭的偷情。」

    謝珣低斥:「淨胡說。」

    崔韞的心猛然的往下沉。男人下頜線緊繃,密密的眼睫在眼底濃翳。

    他黑著臉大步闖了進去。

    第303章 那你是愛的多深沉

    帳內只點了一盞燈。

    沈嫿手裡捧著根髮帶,代替直尺量著謝珣的尺寸,一一記下數據。

    「不是說謝府繡娘縫製的衣裳總是不滿意?待我回去,得空親手給你做一身。」

    她說這話,實則是有些虛的。

    女娘太久沒碰針線了。

    久到都快忘了的陌生。

    可她面上的氣場卻是很足的。

    謝珣眼角閃過驚訝和喜色。

    他比誰都清楚,沈嫿將最愛的刺繡棄了足足三年。最後成了她不原諒自身的心魔。

    而這會兒,沈嫿像只驕傲的貓兒,說話也跟著拿腔帶調,她做著手裡的活兒:「先前,我鑽入死胡同,對刺繡也是避之不及,可卻忘了那是我長年累月積攢的本事,繡坊還等著我回去,也總得再拾起來。」

    「所以,就先拿你試試手。」

    「別動,若是害我弄錯了數,我可不會再給改。」

    謝珣很配合。

    沈嫿讓他抬手便抬手。

    他記得當年山林出事時,沈淳氏拼死護著他,身上挨了數劍。

    鮮血滴答滴答從嘴角留出來。燙的被她壓在身下的沈雉一個激靈。

    沈淳氏的唇一張一合,意識消散間還在不舍的淒淒叫喚。

    ——我的漾漾。

    她至死都在擔心,那個最嬌氣的女娘。擔心她身子孱弱再無人照料,擔心她知曉此事後的傷心欲絕。

    念及此,謝珣未曾察覺帳外的動靜。

    崔韞入內,目睹的就是這一幕。

    女娘微微踮著腳尖,攀上謝珣的肩。她眉眼彎彎,兩人湊的很近,在崔韞眼裡,好似下一瞬,兩人的唇就能貼上。

    男子黑眸沉沉,仿若涌著一攤濃稠的墨,更在一瞬間捲起波濤洶湧的呼嘯海浪。

    他周身的氣場變得森冷,鋪天蓋地的參透過去。

    沈嫿瞧見崔韞,漂亮的眼兒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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