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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1:30:50 作者: 溫輕
到底戰場廝殺的人,他便是不說話,單立在一處,沈嫿都能察覺起威嚴,更遑論疾言厲色。
崔柏護著崔韞。
「父親若要罰,不如連兒子一併罰了。」
眼看著空氣凝滯劍拔弩張,屋內的一道嗓音將其柔柔蓋過。
「侯爺慢走。」
「你們兄弟二人也回去。」
房媽媽聞言也顧不得禮數了,急匆匆入內。撞見的便是一地的碎片和崔宣氏冷落冰霜的臉。
「大娘子,您可有受傷?」
她心下一驚,連忙上下打量崔宣氏。
崔宣氏朝她露出個勉強的笑意。
她不知是安慰房媽媽還是安慰自個兒。
「瓷瓶是我不慎打落在地的。莫想岔,再如何他不會對我動手,也未曾怪罪。」
崔宣氏嗓音很輕。
「其實他已經做的夠好了。」
「侯爺一心在軍營,同我聚少離多。但他從未尋花問柳,也不同別家武將那般妻妾成群。公爹婆母仁慈,孩子又有出息。盛京裡頭,我也是頭一份的體面。又不知惹了多少夫人背地裡酸我。」
崔暘每次浴血廝殺戰歸,皇上賞賜的金銀細軟,也全都交給她處置。
除了不愛她。
房媽媽扶著崔宣氏朝裡屋而去。
崔宣氏釋然的笑笑:「人吶,總是貪念不足,往前想要的總是盼著多些再多些。」
「可眼下卻是清醒。夫妻之間相敬如賓便好。日子過一日是一日。合該放寬心。」
「柏哥兒有了中意的女娘,待日後娶進門,我便得操心韞哥兒的了。」
而屋外,崔暘的訓斥吞到肚子裡,他煞氣十足的離開。
夜裡的動靜,很快被傳開。便是主院也驚動了。
崔太夫人長吁短嘆。
「他脾氣是擰了些,可也斷不會砸瓷器發泄怒火。」
「回太夫人,確然是夫人屋裡的動靜,兩位公子也在,為此還起了爭執。」
崔太夫人便是三分信也成了五分。一時間將吳家恨到了骨子裡。
崔宣氏是她早早就認下的兒媳,孝敬體貼。崔韞將吳家趕出去,也是她默認的,吳家那老東西可好,直接尋了崔暘。
怎麼,眼下崔暘是回來打崔宣氏的臉,還是她的臉?
崔太夫人起身,來來回回的走,顯然是氣狠了:「倒是走的清靜!怕是不想過安生日子了!真是威風,怎麼不來尋我對峙!」
「侯爺人呢!」
「侯爺已離府。」
身邊的婆子,連忙給她順著氣。
崔太夫人沉沉嘆了口氣:「當年,他無意再娶愣是當了三年的鰥夫。」
老太爺愧疚,未催。
她每每提起續弦,崔暘便一味敷衍。
再後來,一場宮宴結束後。
「他回府便提出想娶永昌伯爵府的女娘,為此我狠狠鬆了口氣,永昌伯爵府的女娘知書達理百家求,親事多有波折,好在也如他所願。」
她一直以為崔暘是對崔宣氏開竅動了心。
可這些年看在眼裡。也能兩相對比。
崔暘在崔吳氏面前很是隨意,就如尋常夫妻,而和崔宣氏相處,坐如針鑽。話極少也不自然。
「實在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一碗水端平嗎?這如何端?」
這邊,
崔韞凝眉,不再言語。
長輩的事,的確不該子女置喙。崔宣氏脾氣再軟,也不會將難堪讓外人看了去,便是兒子,怕是也不自在。
崔柏明顯也知道這點。他深深看了眼亮堂的屋子。
「那我同二弟明兒再來給阿娘請安。」
他語氣一如既往溫潤如玉。好似從未發生過什麼。
崔韞一言不發抱著貓兒往外走。曲折的蕪廊掛著盞盞燈籠。
崔柏心思沉重,可轉眼見崔韞陰沉沉的眉眼,心突突一跳。
崔韞何等秉性,他這個做兄長的最清楚不過。
「維楨。」
他喊著崔韞的字。
「阿爹心思不細膩,也最為嚴厲,不過,他到底還是……」
一語未完。
「我知。」
崔韞打斷。
「不止我知,阿娘也知。」
故,崔宣氏甚少同崔暘起過爭執。
崔韞緊緊擰著眉。
「我只是不懂,吳家沒有給過阿娘半點恩惠,阿娘明明最是無辜,外祖心疼阿娘,卻也眼睜睜看著阿娘忍了吳家十餘年。」
外祖母私下更是痛斥吳家多次。
可轉眼卻拉著崔宣氏的手,諄諄教誨。
無非是莫計較。
可人活著,為何要這般事事周全而委屈自身?
他說:「是我錯了,還是這個世道對女娘過於苛刻了?」
崔柏不由笑了。
「你想這些作甚?世間黑白,各有各的說法,盡對非對,盡錯非錯。不過是框框架架的規矩多了,束縛便也多了。」
不過,他仍舊不放心道。
「這事也算過了,你可別暗中又找上太師府問罪。」
崔韞壓下情緒。
懶懶道:「知道了。我難不成還能夜闖太師府,裝神弄鬼嗎?」
崔柏:……你幹得出來。
「阿兄明兒去軍營嗎?」
「後日再去。」
哦,崔韞知道了。
「那就是要去尋喬娘子了。你倒是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