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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1:30:50 作者: 溫輕
    哭的多可憐啊。

    嫩生淚痕的臉蛋,纖弱瑩白的脖頸,還有生怕他抽身而攥到泛白,襯托出細細青筋的手。

    可憐到讓他想摧毀。

    「娘。」

    她含糊不清的喊著,是生怕被拋棄的絕望。

    崔韞卻果斷抽回袖擺。

    繡著精緻暗紋的衣料,驀地摩擦,沈嫿的掌心也留下紅印。她怕疼,卻也一抽一抽哽咽的知道收手。

    姬紇:「你輕點!」

    「就你這樣的,提督怎捨得將女兒許給你?」

    「整日不是在大理寺,就是讀那些聖賢書,出息是有了,可脾氣冷硬,只知端方自持,人情世故你是半點比不得我。」

    要姬紇看,崔韞現在就是虛偽。

    換成以前的他,惡劣也好,詭計多端也罷,喜怒皆言於表。

    倚翠和成媽媽面面相覷,卻到底不敢多言。

    崔韞撫平袖擺的褶皺。好似即便天崩地塌,也能從容不迫。

    「七皇子數落的是。崔某自當謹言慎行。」

    說著,他鎮定自若的從懷裡取出精緻小巧的玉瓶,倒出一顆乳白色藥丸。

    「給她服下。」

    成媽媽連忙接過,卻沒敢餵給沈嫿:「這……」

    實在是沈嫿的身子太差了,恐藥相衝,就連入嘴的吃食都要問過醫侍。

    成媽媽不敢亂餵。

    極少有人違背崔韞吩咐。

    當年,一道聖旨下來,崔韞任命大理寺卿,大理寺多數人不服。

    其一:崔韞尚未弱冠,並無功績。即便文采斐然,可提及崔韞,世人談的無非是其父兄英勇善戰。

    其二,二把手姜兆,在大理寺少卿一位上已有十載,他是已致仕的前大理寺卿一手提拔的。也該往上升一升了。而空降的崔韞,焉能服眾?

    姜兆更是放言:「黃毛小兒,如何堪用?」

    當時,反對的奏疏,堆滿了龍案。就連姬紇也為崔韞捏把汗。

    崔韞一上任,也的確收到了大理寺的排擠。而他不驕不躁,卻一聲不吭的將大理寺積壓八年的那樁無厘頭案給破了。

    轟動朝野,這怎會是僥倖?

    而如今,以姜兆帶頭,大理寺那些人更是被他馴的服服帖帖。

    成媽媽一臉為難,崔韞也不曾怪罪。

    「這是養神丹。安心服用。」

    姬紇:是他知道的養神丹嗎???

    為什麼價值千金的藥,他一顆難買,而崔韞多如牛毛?

    你身上到底還藏了多少寶貝?

    早拿出來,不就沒眼下這糟心事了嗎!!!

    姬紇險些一口氣沒緩過來。

    「你倒是多給幾顆啊!!」

    ————

    沈嫿的身子浮在半空。她愣愣的看著榻上的肉身,想觸卻摸了個空。

    還不等她惶恐,就有一股濃稠的黑暗帶著極強的吸力,將她徹底淹沒。

    她被甩了出去。

    視線一轉,眼前的景象倏然變換。

    掛著陽陵侯府四字的門匾,在光線下熠熠生輝。一路而來,街上的女娘都穿著好幾年前的款式。

    侯府宅院內,雕甍繡檻,池館⽔廊,⽯橋三港端顯氣派,可沈嫿絲毫沒有閒心去觀賞這華貴的擺設。有一股牽力帶動她超一處而去。

    是一間密不透風的屋子,卷帙浩繁,書盈四壁。

    沈嫿輕飄飄穿過書架。

    幔帳被裡頭的人撩開,手指骨節分明,格外好看。

    他壓抑不住的咳嗽。

    這嗓音很熟悉,卻也陌生。

    沈嫿不可置信的,對上了屬於皎間月崔韞的臉。

    屋內沒有人,顯得格外的空曠。

    崔韞額間冷汗涔涔,他緊緊抿著唇,吃力下榻。

    崔韞穿戴不再是冬日的衣裳,而是夏日的薄衫,傷口隨著他的動作被撕裂,血從裡頭冒出來。暈染一片。他卻渾然不知疼般。

    正值酷暑。

    沈嫿未察覺半絲暖意,只是渾身冷的發顫。

    他起身。

    案桌上一方帕子小幅度凸起,沈嫿湊近去瞧,那兒躺了只毛色雪白的貓兒。

    貓兒的身體已經僵硬了。

    它死了。

    崔韞似接受不了這一點。

    他踉蹌走過去。

    「雪團。」

    沒人應他。

    「雪團。」

    再沒有一直蠢笨蠢笨的貓兒邁著著小短腿朝他撲來。

    崔韞闔了闔眼,面色凝重而難看。

    那股難受的悲慟不知何時,竟讓沈嫿感同身受。她不太舒服的將自己蜷縮一處。

    而就在這時,崔韞動了。

    他指尖顫抖的打開一瓶又一瓶珍貴的藥。

    有乳白色的養神丹,也有回魂丸……

    像不值錢那般,一顆又一顆塞到雪團嘴裡。

    沈嫿看的很仔細,崔韞的手劇烈抖動,似什麼也拿不穩,可扳開雪團嘴的動作,卻異常溫柔,深怕驚擾了它,也深怕弄疼了它。

    「它死了,已是回天乏術。」

    沈嫿知崔韞聽不見,卻還是小聲道。

    「別再浪費藥丸,給雪團安葬吧。」

    回應他的,是男子越來越冷的臉,和越抿越緊的唇。

    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抱過貓兒,將它安置在內室的下塌處擺著精雕細琢的鑲⽟小⽛床上。幔紗上墜有拇指大的絲線小球。簾鉤上還掛著⼩⼩的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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