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2023-09-09 01:30:50 作者: 溫輕
    「福寶樣樣條件都符合,董老爺心切,早早登門,以重金相諾。」

    她說到這裡,張狀終於哭了起來。

    可沈嫿卻不覺得他可憐。

    第30章 哎呀,真晦氣

    張狀眼裡的光亮越來越淺,最後成了失落頹然,更多的是悔恨。只見他抬手重重給自己兩巴掌。

    他啞著嗓音道。

    「福寶那段日子身子又差了,大夫說只怕難熬這個嚴冬。」

    家中的錢,盡數花在藥材上還不夠。

    他只能四處籌。可這些年欠的債還沒還,哪家願意借?

    就在那時董豐登門,提出陰婚。

    「我見錢眼開,想著,再也不用擔心藥錢了。還能給她買上好的人參吃,又念著這孩子性子軟,若兩眼一閉,我和她阿娘也沒法再照顧她,自改給她尋一門好親事。」

    而他……也的確有私心。

    畢竟,那筆銀子不是小數目。

    足夠他買大片田地,富裕一生。

    明知董輝作惡多端,不堪為良配,可他卻告知張王氏。

    「這好姻緣萬不能錯過。」

    張王氏從未懷疑他。

    用了人參和大量補藥,當時福寶臉上都有了血氣,說話聲也不再那麼虛弱了。也許還能多活幾日。不止這個嚴冬。

    可董豐等不住了。

    在張壯轉身給福寶去庖廚端藥時,福寶在董豐手上斷了氣!

    張狀是瞧見了的,然制止無果。

    而,董豐又扔了張銀票到他臉上,警告幾句大步離開。

    銀票輕飄飄的滑落至鞋底,不遠處是沾著血的刀還有福寶冷卻的身子。

    張狀渾身血液都冷了。

    「我懦弱,不配做她的阿爹,事後,窩囊的誰也不敢提。」

    包括張王氏。

    所有人都沒懷疑,一直都以為福寶兒是自殺。

    都認定福寶兒自小懂事,捨不得爹娘為了她再花費銀兩抓藥看病。

    張狀沒有去解釋,他鬥不過董家,痛苦抉擇後,還是撿起銀票。

    這事隱瞞了下來,他也無需承擔其餘後果。

    這段日子,他夜不能寐,一閉眼就是福寶死前的掙扎。用不下飯,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銀票是用女兒的命換的。

    若不是沈嫿尋至,無情的將此事揭露張王氏……

    他神情恍惚,中年男子徹底哭的淒淒。

    張王氏的心卻仿若被枕邊人用匕首一刀一刀重重往下割,傷的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她本就處於喪女之痛中,今兒卻又得重重一擊,怎能好過?

    沈嫿垂下眼帘,從懷裡掏出那疊厚厚的證據。

    「張家夫妻,是人證,而這些,是物證。」

    沈嫿道:「除卻張家夫妻,這裡還有其餘十七名女娘家中的信息,大人去查。得到的只會更多。」

    董豐行事的確隱密。錢也足夠容易令人失了心竅,可這也讓他從雲端掉落地面。

    死人的最最嚴實,偏偏,董豐不能將這些人全殺了,讓人警覺發現端倪。

    證據很快被官吏呈到劉知縣手上。

    一切的謎底,徹底被揭露。

    這簡直是劉知縣辦的最簡單也最刺激的一樁案子了。

    他垂眼去看,第一張就是沈嫿特地放在最上面的沈家。

    劉知縣:……

    大義滅親啊!

    即便如此,為求穩妥和走過場,劉知縣仍得將涉及的一干人等全部叫到衙門,一一核實。

    可顯然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看戲的人意味未盡。沈嫿裹著貂毛圓滾滾的挪出大堂。

    外頭不再逼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沈娘子,這董家出事,你怎會現身?」

    許是沈嫿的這一身打扮過於孩子氣的嬌憨,有人大著膽子提聲問了句。

    原以為,她脾氣大不會理會。卻不想,小娘子轉身,黑潤透亮的眸子探過來。秀氣的鼻子微皺。

    小白蓮的語氣同頭頂那朵小白花相得益彰。

    「誰讓我沈家也牽連其中,我那繼母見錢眼開,沈家行事自認無愧於天地,斷不能因她一念之差給毀了。」

    眾人的心思全被這句話帶跑偏。

    不是吧不是吧,那慈母的沈薛氏竟然是這種人?

    「她為了錢,竟然將死了的庶女給賣了?」

    「沈家大夫人,明明不缺銀子。她圖什麼?」

    「你忘了?她自己不能生,怨呢!沈老爺一走,自然本性暴露,活著的沈大娘子她不放過,死了的沈二娘子更不放過。」

    「蛇蠍心腸,不過如此。果然繼母就是繼母,不是親生,怎會心疼?」

    身後的這些話,讓沈嫿聽的飄飄然。她在大街上輕一步重一步的走著。

    從穿街走巷的走卒那裡,買了根糖葫蘆,沈嫿湊上前,粉嫩的唇探出來舔了舔。

    她最愛吃這些,偏沈巍認為外頭的吃食不乾淨,不准她吃。

    細細算來,上一回偷吃也不知是幾月前了。

    沈嫿抄近路領著倚翠沿著小巷深處而去,繞過這條小巷,便是沈府所在的那條街。

    「漾漾。」有人在身後怔怔的叫住她。

    何儲失魂落魄的立在一處,仍舊是記憶里書生的打扮,發白的學子服乾乾淨淨。

    衙門審案時,他全程都在,她還是她,從未因變故而將一身嬌氣的習性褪去。可到底有所不同。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