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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1:30:50 作者: 溫輕
「你這是在教我做事?」
「我只是望繼母三思。」
沈嫿靜靜的看著她。可就算指摘要害,她如今也不過是個未及笄的女娘。實在勢單力薄不成氣候。
果不其然,沈薛氏大手一揮:「娘子想來是病糊塗了,給我押下去。」
沈巍還不曾入土為安,沈薛氏已是迫不及待的就將娘家那些人全接了過來。
那薛家侄兒三番五次頂著那張肥胖的臉,可勁兒往沈嫿面前湊。可見存的什麼心思。
府上的奴才一見沈家變天,當即換了一副嘴臉,跟著見風使舵,皆聽從沈薛氏的差遣。
眼看著整個沈家都要姓薛了!
她一聲令下,四五個婆子領命朝沈嫿而去。不由分說架起往日最尊貴不過的娘子。
沈嫿身子虛的很,壓根掙扎不了,只能被拖著走。很快,被扔出靈堂。
「娘子!」
在外焦急不已卻又無法入堂的婢女倚翠驚呼一聲,連忙撲上前把人扶住。
她氣的漲紅了臉,再見沈嫿手腕上的印子,恨不得將這些手下沒輕重的婆子罵的底朝天。
沈嫿無力的將身子靠在倚翠身上:「先回去。」
她的頭疼的都要炸了。
繁亂的思緒若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毫不留情的將她束縛。
那些畫面,一幀一幀在眼前浮現,有二叔沈鶴文的小人得志,有沈瞿的狼子野心。有同她一紙婚約的何家大公子何儲的涼薄無情。
還有的就是,她被沈鶴文送去伺候州判老丈人,氣急攻心後的吐血身亡。
可她回到了三年前。這一切還沒發生,卻也即將重蹈覆轍。
倚翠將沈嫿扶回院子,又伺候她上榻歇息。
穿過垂地的帳幔依稀能瞧見床榻內女子單薄的身影。榻上的沈嫿,脆弱的似一觸即碎。而她的處境,只怕是會愈發艱難。
她視線迷離,儼然記得上輩子倚翠的不得善終。
倚翠為了護她,被州判朱正玷污。
可那時候的倚翠,分明就快要嫁人了。
沈嫿支起身子,喉嚨乾澀癢的厲害,她止不住低低的咳嗽。
倚翠見狀,連忙又取了一杯溫水過來。
沈嫿抿了幾口水,汲取些許暖意,這才攏緊錦被,神色晦澀的環視一周,卻不曾見院內伺候的其餘奴才。
注意到沈嫿動作的倚翠,氣的急紅了眼直跺腳。
「那些牆頭草,都去繼夫人院裡上趕著獻殷勤了。」
第2章 夜已深,表妹自重
天色漸晚,暮色四合。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飄飄揚揚,簌簌而下。經其一夜,枝椏上積上厚厚一層,承載不住力般,往下彎曲成詭異的弧度。
沈嫿靠在榻前,垂下眼眸,暗自思忖。
心下卻已然急的如火灼燒。
「娘子,不若去求求族老。他最是公正,往年對娘子也很是照拂。想來能做主。」倚翠撩開布簾,端上庖廚那邊送來的藥。
黑乎乎的藥汁,瞧著就苦。
沈嫿扯了扯嘴角,似諷非諷。
公正?
可族老和沈鶴文早有勾結。
過繼一事,免不了其二人的推波助瀾。
至於照拂。
前世,她身陷囹圄,沈鶴文捏住大房命脈,又將注意打到她身上,沈薛氏不救她。她孤注一擲求到族老面前。
族老卻轉頭將逃出來的她又送回沈鶴文手裡。是一如既往和藹的嘴臉,說的卻是誅心言辭。
——漾漾啊,聽你二伯的話,他同你父親為手足,還能害了你?
——沈瞿視你為親妹,你是沈家女,左右親事早黃了,再者,你又纏綿病中,這日子過一日少一日,倒不如順從,為你二叔和繼兄犧牲些,也算有些價值。
——聽族老一言,莫鬧了,屆時,誰臉上都不光彩。一家人總歸要和和氣氣才好。
喊著她的乳名,是親昵的長輩姿態,說的話,卻又惡毒到了極點。
沈嫿幾口飲下藥汁。不曾用倚翠準備的飴糖甜嘴。這藥喝了,實則並無起色,可卻又聊勝於無。
見沈嫿死氣沉沉,倚翠便又撿著好話說。
「待孝期過後,娘子入了何家,便有何公子護著。有他在,自然不會委屈了娘子。」
倚翠以為這番話能讓沈嫿寬慰一二。
然,
沈嫿只是低低一笑,笑意譏嘲,卻又篤定。
「何儲明兒會來退婚。」
倚翠倏然瞪大了眼。
「不……不會的。何公子昨兒接到訃告便急著來弔唁,句句不離娘子您。」
「兩府的婚期也早早定下,他如何能背信棄義做負心之人?」
弔唁?
無非是藉此來探沈家內里的虛實。
那事事體貼周到的何儲,也不過是偽君子罷了。
何家同她定親,為的無非是財,大房大勢已去,何家自然著急忙慌全身而退。甚至不忘轉頭向二房賣好。
生怕晚一步,她沈嫿就會吸何家的血。
她又能求誰?
即便告到官府里,也是她沒理。
沈巍不日後便下葬。
阻攔立嗣,為不孝,更為忤逆。這是大罪。
如今的她,勢單力薄,無法扳倒二房。這是不爭的事實。
——
盛京
陽陵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