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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58:26 作者: 陳阿塔
    路辛答應。

    「那我先走了。」阿肯跟她道別,又轉過去跟正在指揮服務生拿東西的葉子微告別,「葉小姐,明晚見。」

    葉子微同他笑了笑。

    灰色轎車倏忽滑進夜色。葉子微和路辛也隨服務生上樓。

    阿肯是在新葡京工作的,但他沒有把路辛她們放在新葡京酒店,而是另尋一家高級酒店入住,這是他對優質客戶的額外講究,也方便他掌握客戶的行蹤。

    第二天早上,路辛因為連續的晨昏顛倒而賴床不起,葉子微先爬起來,在陽台上,沐浴著清晨的微光做了一會兒瑜伽,然後獨自下樓吃早餐。

    不期然遇見阿肯,他又送一批客人入住酒店,這會倒是沒把人放在門口就走,而是陪客人辦完入住手續,一直將他們送到電梯門口。

    看見葉子微,他頷一頷首,不客套也不過分熱情地招呼一聲:「葉小姐。」然後就隨客人走進電梯。

    葉子微散步到酒店外,沿街漫步,晨光打開灰濛濛的天,清早的澳門是沉睡的,這裡至少要到中午才能甦醒。

    葉子微走著走著,一輛灰色轎車在她身旁減速,不偏不倚地闖進她眼角餘光。

    「葉小姐,又碰到了。」車窗降下,阿肯一隻手臂架在外面,露出一張禮貌的笑臉,「一個人散步?」

    葉子微答應一聲,又回頭看,擔心他擋了車道。

    阿肯順著她的目光也往後看一眼,再轉回來,低頭瞄一眼手錶:「葉小姐,現在時間還早,我帶你去海邊走走?」

    葉子微上了阿肯的車,阿肯帶她去了一處無人的破舊海灘。

    荒涼的沙灘蔓延進海水,一波一波的淺浪撲上海灘的邊角,無數殘渣碎料浮起又淹沒,鑲嵌在破碎的濕軟沙地。

    葉子微驚訝他避開景點,帶她到荒灘來。

    阿肯看出她的訝然,笑著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比起黑沙,我覺得你可能會更喜歡這裡。」

    一隻海鷗掠著水面滑翔而過,灰色的翅膀像天空的一塊破舊抹布。

    今天的澳門,似乎擠一擠雲朵就能下出雨來。

    「你猜對了,我確實比較喜歡這裡。」葉子微迎向大海而立,海風拂亂她的長髮。

    阿肯背過身,蹲下將香菸捻滅,按進地上一個乾癟的一次性紙杯里,白色紙杯早已被踩得狼狽不堪。

    他剛要起身,發現葉子微也轉過來,跟他肩並肩蹲在一起,淡淡的香氣被風送過來。他愣了一下。

    「我其實不喜歡澳門。」葉子微玩著地上的沙子輕聲說。

    那些沙子被海水拍打得濕軟,她一按一個窟窿,還有棕色的細沙鑽進了粉嫩的指甲縫裡。

    阿肯安靜地看著:「為什麼。」

    葉子微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

    阿肯笑了:「許多內地人都不喜歡這裡。因為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反賭,認為賭博是跟吸毒一樣可怕的東西。澳門對他們來說,是賭城,是罪惡之城,所以他們害怕,但每個人心中都有對突破禁忌的嚮往和期待,那感覺很刺激,又令他們躍躍欲試。」

    「這些年,來澳門的內地富豪越來越多。」他偏頭對上葉子微清亮的目光,手朝身後指,「再過不久,這裡就要被填了,澳門的地越來越不夠用了。」

    「你是土生土長的澳門人?」

    「嗯。」

    「那你普通話講得很好。」

    阿肯開玩笑道:「與時俱進嘛。」

    見葉子微的長髮不斷被風拂亂到面頰,她有點不勝其擾,卻又不好用摸沙的手撫順。

    阿肯猶豫地思考要不要幫她將頭髮勾到耳後。

    但他想了想,只問:「要洗個手嗎?」

    葉子微攤開髒兮兮的手掌,眼巴巴地望著他:「要。」可放眼周圍,除了海水就沒有別的水。

    阿肯點一下她的肩膀:「在這裡等我。」

    他起身小跑到車旁,葉子微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看到他捲起袖口,打開車後箱,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

    「手伸出來。」他把她當小孩,控制著水量一點點往她手上澆。

    等她洗乾淨手,抬起頭露出乾淨晶亮的眼睛,阿肯才想到他沒有紙巾或手帕。

    他是一個粗糙的男人,能在後備箱找到一瓶水已經很不容易。

    阿肯有點窘迫,他放下礦泉水,將T恤往前一拉說:「不然,你擦在這裡?」

    葉子微笑起來,她直接抹在了自己身上,在上衣留下一小團濕漉漉的水印。

    阿肯看看那團水漬,再看看她,覺得不配。以後,他要隨身攜帶紙巾。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卡文,接下來隔日更了

    你們養肥吧

    第46章 46

    46

    夜晚,拉斯維加斯。

    那天在美高梅酒店也沒有找到人,梁為雖然沒有責備,小宋卻已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梁總,您別著急,我繼續派人去找。」小宋在電話里顫顫巍巍地保證。

    梁為嗯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握著一個酒瓶,俯身撐在陽台的欄杆上看夜景。

    夜晚的拉斯維加斯像盛裝打扮的女郎,群燈璀璨,霓虹閃爍,妖冶艷麗。

    他吹著黝深的夜風,反覆咀嚼著葉子微的那句「我已經想通」。

    可是現在她想通,他卻想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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