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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58:26 作者: 陳阿塔
    明明早上出門前還是小公主,怎麼晚上就變成了糙老漢。小May的心靈受到巨大衝擊。

    她癟一癟嘴委屈地說:「小姨,我要call媽咪。」

    在小May拿著電話話筒跟遠在大西洋彼岸的媽咪情深深雨濛濛的時候,梁為將試了三次終於沖好的奶粉送上來。

    小May正半個身子趴在沙發扶手,兩條小短腿開心地撅起來,像尾巴一樣在身後搖擺。

    於是兩個大人——梁為雙手捧著奶瓶恭敬等待,葉子微一手幫小May拿著頭髮面無表情。

    從回家開始,葉子微就對梁為很冷淡,但先前總有小May晃在面前便沒覺得什麼,此刻小May一門心思在晚安call上,兩位大人之間那一點尷尬和彆扭就凸顯出來。

    梁為大拇指下意識摸索著奶瓶把手,想了想,對葉子微不上不下地解釋:「我這幾天很忙。」

    「嗯,」她漫不經心地應,「你哪一天不忙?」沒等他回答,她悠悠地問,「爸媽前兩天問我們什麼時候度蜜月。」

    一場新婚蜜月拖延數月,梁為絲毫沒有覺悟,他沉吟:「……需要再等等。」

    葉子微本也不抱希望:「梁少爺,你讓我等得已經夠久。」反正嫁他以後就是等,天天等,夜夜等,富貴別墅中耗青春,她已經能望見往後一生婚姻生活。

    梁為還想說話,但葉子微已經不想理她,她被小May的話吸引走注意力。

    小May上一秒還甜甜蜜蜜地跟母親說:「媽咪,我好想你,」下一秒就轉到父親那裡嚴肅告誡,「爹地,你要照顧好媽咪,不准你再打她。」

    葉子微一震,在小May掛斷電話後扳住她:「什麼?你爹地會打媽咪。」

    小May雙手抱過奶瓶,嘴巴一刻不停歇地嘬著小奶嘴瞅她,那意思是「我現在很忙,沒空回答」。

    等終於嘬到滿足,才很成熟地揮揮手說:「媽咪叫我不要講出去,那是我們的家事。」

    等做完這一波睡前準備,小May打聽清楚葉子微睡哪間房,梁為睡哪間房,就自作主張不動聲色地左手抱著茶葉枕頭,右手抱著布朗熊往梁為書房鑽,但是,「妹妹,你去哪。」一根芊芊玉指勾住她的後領,她原地踏步。

    「你今晚在這間睡。」

    「不。」

    「那你就一個人去客房睡。」

    「不。」

    「反正你不能跟小姨丈睡。」

    「不!!」

    小May終於放棄原地踏步,轉過來直面今夜的第一個人生困局:「我不要跟小姨睡!You bad bad!!」

    這一嗓子吼得梁為走進來,看到房中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對峙,小的那個鼻翼翕動,面頰通紅,顯然情緒不好。

    梁為走過去想幫忙,卻被葉子微伸手制止住。

    葉子微平日喜歡逗小May,說話就顯得很不客氣,現在覺出小朋友情緒確實有些起伏,自然放軟嗓音做一個好姨母,她溫言與小朋友講道理:「妹妹,你是女生,怎麼能跟小姨丈睡?」

    小May氣呼呼嘟著嘴,小手指摳緊了布朗熊的肥身軀。

    「媽咪沒教過你女孩子要潔身自愛嗎。」

    當然有,小May眼眶邊緣有淚花花,她看一眼梁為,又看一眼葉子微,難過地說:「……可是,我不要跟小姨睡。」

    梁為已經站到葉子微身邊,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那姿態就是表明立場。

    小May好難過。

    其實小May以前也是很喜歡跟小姨睡的,因為小姨香香又漂亮,抱起來軟軟的,能做好夢。但是後來小姨「傷害」了她。

    從前,我們的小May小朋友很早就有愛美意識,早早蓄起長發,但家人擔心她營養不均衡要她剪短髮。她不肯。

    那天晚上,她抱著布朗熊全無心機地和小姨看動畫片,小姨對她格外溫柔,一邊陪她聊天,一邊給她梳雙馬尾麻花辮,美得她在鏡子前轉悠好幾圈,開心地期待第二天在幼稚園小朋友面前如何炫耀,連睡覺也捨不得解散頭髮。

    誰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雙馬尾麻花辮變成兩團丑啾啾,小姨昨夜趁她睡覺,一把剪刀去掉她心愛的頭髮——梳頭髮編辮子不過是為了方便手起刀落,一招斃命。

    這巨大的背叛,對於自尊心和愛美心受到雙重傷害的小囡囡來說,至今忘不掉:「……小姨是壞蛋。」

    葉子微無奈地扶住額頭,這件事確實是她理虧。

    一旁的梁為突然開腔,他提議:「不如這樣,今晚我們都睡這間,小May睡那張床,我和小姨睡這張床,我保證不讓小姨欺負你,可以嗎?」

    小May眼神閃爍,似有鬆動。

    最後終於在梁為的溫哄下猶疑地點頭:「……好。」

    安頓好小朋友,梁為看到等在床邊的女人,嘴角浮起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

    他走過去,淡淡地說:「怎麼還不上床。」

    葉子微抬眸打量他一眼,掀被躺進去,挪到另一頭給他讓出空間。

    看來這幾天,他們倆又要同床共枕了。

    感覺到床邊塌陷,男人躺進來,她正要起身關滅床頭燈,梁為已經先她一步湊過來:「我來。」

    這樣一來,他的身體便若有似無地貼住她後背,男人越過她頭頂,長臂一伸,屋內驟然黯淡,只有怯怯的月光探進來。

    他關完燈並沒有挪回去,而是就勢躺在她身側。

    男人的呼吸和熱力都輻射在她體表,她剛想再挪一挪,一隻手臂環上她的腰將她帶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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