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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58:26 作者: 陳阿塔
葉子微自知理虧,安靜聽他教訓。
「葉子微,動動腦子,我對你又沒感情,為什麼還要管束你?」梁為越說越冷酷,還要威脅她,「有些人就像蒼蠅,尋到臭味就來,尋不到還要等,非要抓到你把柄,搞臭你不可。難道你想搞壞你葉家的名聲?」
梁為見她不說話,只默默聽,心想她還有幾分懂事,於是聲音緩和,伸手拉她:「上樓。」
葉子微沉默地任他牽著,走幾步才想到:「你腿好了?」
梁為身形微頓,很鎮定:「還沒有,但比上午好些。」
然後放緩步調,牽她慢慢上樓。
到達婚房門口才說:「以後別睡客室,搬到這間。」
酒精在身體發揮餘熱,葉子微感到睏倦,點點頭,不想多說話。
進屋後,才覺兩個人都進房間顯得有些侷促,轉身問他:「你呢,今晚睡哪間。」
梁為淡笑:「我還有工作,今晚睡書房。」
「哦,」她垂下眼眸,手按在雕花的桃木桌邊,「好。」
梁為抬腳離開,葉子微叫住他。
床邊亮著立燈,天花板打著一排紅白射燈,四面八方的光,四面八方的影,交錯複雜,她的神情也複雜,似迷宮,墜進去找不到出口。
梁為疑惑:「怎麼了。」
舊桃木,新婚人,窗外是弦月,畫面似舊時電影,電影中女人很美,眉目明艷,身形款款,注視他。
梁為也回視她。
葉子微說:「你能不能在這裡等等我,我喝了酒,怕泡澡的時候睡著。」
梁為應下,去書房搬運文件和電腦回來時,葉子微已經關進浴室。
他將手上提著的急救箱放到桌上,揀出跌打藥和棉簽放在床頭櫃,然後才端著電腦和文件坐在書桌前。
葉子微在浴室泡澡。
思緒蒸騰在空氣中,困意不增,反而愈加清晰。
梁為是個克己復禮善於壓抑的人,他保守,傳統,克制,可以為家庭犧牲,可以娶任何一個父母指定的女人。婚姻於他,與辦公桌上的任何一份文件無差別。
可她不是。
她純粹,她浪漫,她不切實際,她是飄在空中的理想主義者,懷揣一顆赤子之心,對愛人有希冀,對婚姻有追求。
她不曾激進到信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亦不願一退再退,節節敗退至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條命是父母給,人生卻應握在自己手中。
然而自我的理想與父母的理想總是難以交匯。對家庭的責任,和對自己的責任,總難以平衡。
她深知人活於世,有萬千座大山,萬千份責任,而父母的那份,最沉,最貴,亦最傷人。
要她放棄多年恪守的,追求的,不是不行,但到底意難平——茫茫人生,怎可荒野。
作者有話要說:
*計程車上唱的是張國榮的《春光乍泄》
*最後一句化用陳奕迅《單車》的歌詞——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第12章 12
12
路辛一大早就逃跑了。
葉子微乖乖起床。
梁為因傷坐鎮家中,還要管束她,要她早起吃飯,吃完飯去散步,散完步再留在他書房。
來來去去,不離他十米距離,像囚犯。
可是沒辦法,她在為昨晚犯的錯誤服刑。
葉子微拿本書,半躺在躺椅,慢悠悠看。
梁為在辦公,他似乎總有處理不完的工作,又或者,他總是給自己處理不完的公務。
跟這種人生活在一起,除了那張臉可以賞賞外,是很無趣的。
葉子微給他對坐半天,便深感人生無望——難道她以後就要這樣過日子?
中午梁為沒時間下廚,葉子微在廚房冰箱找到葉母頗有先見之明準備的花生白糖包——她最愛的那一款,扁圓外形,白糯鬆軟,包面是紅色花紋,咬一口,甜汁外涌,席捲味蕾。
葉子微加熱四個,再配上一小碗甜湯,很是賢妻良母地端到樓上書房。
梁為果然訝異,竟有些不敢下口:「這糖包沒毒吧?」
「有毒,包你吃了渾身痙攣,小腿抽搐,大小便失禁,終身不舉。」葉子微抬一抬下巴,「還敢吃嗎?」
這麼一說,他反倒吃得放心,眼睛在電腦屏幕上,隨口說:「味道不錯,怎麼只熱了四個。」
「特殊時期,糧草有限,我們要省著點,」葉子微一邊吃一邊問,「伯母的病怎麼樣?她到底生的什麼病?」
「說是舊疾。」
「那她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讓Lucy回來?」
「病好了自然回來。你著急什麼?」梁為抬眸,看到她吃完一個糖包,又拿起另一個,嘴巴張得小小,在邊緣一啃,無聲咀嚼,動作斯文至極。
順手遞碗甜湯過去,葉子微接過,抿了一口才說:「現在公司和你接洽的是誰?我大伯還是我堂哥?」
商場與家族纏繞,梁為也不跟她避諱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解釋道:「現在是你大伯。」
「你的級別已這樣高了?」
「是。」他也不謙虛。
與葉家的多子多孫不同,梁家只有他一個,栽培多年,送上太子寶座,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沒人與我爭。」
葉子微不屑:「人這一生總要跌跤,前半生順風順水,後半生就要還債,風水輪流轉的,梁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