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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56:47 作者: 詞樹
溫水從頭頂澆下,汗水污漬全部被沖走,熱氣在浴室里升騰。
聽著裡面好半天沒動靜了,安旭遺憾地嘆,沒意思,當真沒意思。
看看不見,摸也摸不著,光給點喘吧,又聽不清楚,太沒意思了。
她仰頭看明月等了會兒,身後的門終於開了,她第一時間轉頭看他。
周照扒拉了一下頭髮,見她沒回房間還站在門口,問:「你要不要洗澡?」
「要啊。」她幽幽地看著他,「水庫都開了閘,不洗怎麼成?」
周照叉著腰,上下看了她一眼,側開身子讓她進去。
安旭站在門內,憤憤警告:「你也給我好好待著,哪也別想去。」說完一把關上門。
周照站在外面,把T恤套上,衛衣搭在肩頭,插著兜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轉回浴室門外,他突然問了一句:「要不要我跟你說說話?」
安旭打著泡泡,「滾。」
周照摸了根煙,拿出打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夾著煙在木樁子上坐下。
夜裡格外安靜,連遠處的狗吠聲都能聽見。
安旭突然說:「我沒結婚。」
他要抽菸的手頓住,像是沒反應回來:「什麼?」
安旭往身上抹沐浴露,平靜地說:「我是獨戶,沒人要跟我成一個家。」
周照拿著煙往嘴裡懟,半晌才抽了一口,問道:「他為什麼叫你嬸嬸?」
「誰知道呢?小孩子脾氣,一天一個樣。」
周照想起傅時錯才二十歲,他在他這個年齡還讀書呢,雖然不是什麼高等學校,但也還是在學校里混著的。
「不過我之前……」她說著停了一下,把熱水也關了。
周照看著指尖的星火,打斷她:「不想說就不用說。」他頓了下,聲音低下去了一些:「你沒嫁人就好。」
夜裡太靜了,一點點聲音都聽得見,安旭握緊毛巾,心就那樣軟了一下。
兩人都沒說話,安旭不打算洗頭了,直接套上衣服,把門打開。
周照把煙掐滅,站起來看她,剛沐浴過後的她臉色紅潤,眼尾少了眼線的勾拉,整個人柔和得不像是她。
他走過去一把抱住,沒動什麼慾念,就是想緊緊抱她。
安旭任他抱著,下巴抵在他鎖骨上,只露了半張臉灑上月光,輕聲問:「你見過軟囚-禁嗎?」
她沒等他回答自顧自說:「以愛你、對你好、離不開你的名義把你困在一個富足的地方。」
「你什麼都不缺,你可以買任何東西吃任何美食,但就是不能離開那個地方,不能交朋友,不能去看外面的世界,不能把重心和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件事或人身上。」
「別說了。」周照收緊抱著她的手。
安旭沒在說,將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有些迷茫道:「我跑啊跑,逃啊逃,就是想從那裡出來。」
周照問:「是不是得需要什麼重要東西,他才會放你走?」比如古老傳承的苗藥藥方。
「嗯?」安旭沒懂他這句話。
周照低頭,輕輕吻著她的髮絲和耳廓,沉著嗓音道:「我幫你,不管他要什麼我都幫你。」
安旭笑了笑,下巴揚起搭在他肩膀上,撇嘴說:「他要什麼啊要,他人都死了還能要什麼?」
周照懵逼了一下,死了?
安旭調笑道:「不過死人應該會喜歡紙錢,你倒是給他燒點。」
周照:「他不得掀翻棺材板。」
第34章
夜裡很冷, 周照抱了她會兒就拉著她回了樓上。
看著她進了房間,他把門關好回了自己的臥室。
月光從窗外灑了進來,他睡不著, 在窗邊的單座沙發上坐了下來, 摸了根煙抽著。
腦海里滑過那天去州上,她站在手抓餅的小攤販前熟練弄餅的畫面。那時候他就覺得很違和,那樣的她和街邊的小攤販。
就像她平時看他、逗他一樣,明明是個大膽作妖的人, 卻也只是表面的小紙老虎。
小紙老虎其實很脆弱, 輕輕一戳就會壞了,但小紙老虎也很堅強, 舔著傷口把紙片糊了回去, 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仰頭靠在沙發上, 夾著煙的手搭著眼眶。
「是不是睡不著?」旁邊的窗戶口傳來小紙老虎的聲音。
周照沒說話,把煙給掐滅了。
「需要人陪你睡麼?」她又問。
「又不是小孩子。」他回了一句,睜眼看著明月。
安旭下巴搭在窗邊,跟他一起看月亮,月亮周邊有很多白雲飄著,它倒是不寂寞。
安旭忽然說:「你過來陪我睡吧。」
想到她隔壁就是柯瑜,周照起身關窗,「趕緊睡吧, 很晚了。」
他不答應她反而就固執了, 「你過來。」
周照:「別鬧, 睡吧。」
靜了幾秒,安旭又說:「那我們打個賭, 如果一分鐘內雲遮了月, 那你就過來, 如果不遮那我就不鬧了。」
周照沒回話,抬頭看天上的月亮。
沒聽見他反駁,安旭一笑。
也就是那一秒本來還在吹著的風忽然就停止了。她皺眉,手伸出窗外,果真一點風都沒有了。
安旭仰頭看著月亮旁邊的白雲,內心催促著快點快點。
一分鐘過去了,月亮在走動,離白雲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