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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57:58 作者: 茶葉二兩
    「如此,總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端。」

    裴醉只是溫和地看著他,唇邊的笑意很溫柔:「是嗎?那太好了。」

    李昀高興之餘,卻從裴醉的笑容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忘歸,莫非,今日之事...」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裴醉抵著唇咳嗽,頗為無辜地攤手,「這幾日,你把我看得死死的,連床都不許我隨意下,我哪有機會去插手這些事?」

    李昀抿著唇角,直直地看向裴醉的眼底。

    「不信我?」裴醉問他。

    「...不信。」

    裴醉聞言,右手直接拉住李昀的後頸,在他柔軟的下唇上懲罰似的咬了一口,又用輕輕舌尖舔舐著咬破的傷口處。

    他聲音微啞,又帶著笑意,氣息酥麻地散在李昀的唇畔:「再說一次?不信我?」

    李昀捂著唇,震驚到瞳孔劇烈發顫:「...裴忘歸,你是狼狗嗎?」

    「原來元晦喜歡這樣的。」裴醉左手隨意搭在椅背上,隨意抬眼,自得挑眉,悠悠然地『哦』了一聲。

    李昀白皙的脖頸瞬間便熟透了,下意識地咬著下唇,卻又碰到了那處火辣辣的傷口,臉色都要紅得發紫。

    裴醉真怕李昀把自己羞死,撫著他的後背,乾脆直接認錯三連發:「為兄不懂禮節,為兄錯了,為兄該死。元晦啊,喘氣,喘氣。」

    李昀惱羞成怒,輕輕地在他肩頭推了一下。可抬頭對上那一雙笑眼時,卻又沒出息地一瞬間怒氣全消。

    「真是。」他揉了揉發燙的耳尖,垂眼笑了。

    裴醉看著李昀掩飾害羞的小動作,心尖都軟了一塊,溫柔地抬手替他理了理髮冠,邊換了個話題。

    「連續三日都沒見到談侍郎?

    說起這個,李昀一雙微揚的雙眸緩緩落了下來,輕輕頷首。

    裴醉眼眸微微一眯,剛想開口,便被李昀堵了回去。

    「不必,你好好在府里養著。」

    裴醉略染上些冷意的眸子被李昀一句話回了暖,無奈地笑:「我還沒說話。」

    「你呼吸亂了。」李昀將手輕輕附在裴醉的玄色綺羅服前襟,感受著從柔軟布料下傳來的沉重回響,片刻,輕輕笑了,「心跳也快。」

    裴醉微涼的指尖輕輕捏著李昀的下頜,將那精緻俊秀的臉微微挑起一個上揚的曲線。

    「李元晦,我心為什麼亂,你不清楚嗎?」

    李昀望著那近在咫尺的一雙染著燭影的眼睛,一顆心無可抑制地跌進了那汪深沉又溫柔的漩渦里。

    「人心若如青山,任轟然雷震大雨傾盆,自浩浩然巍峨不倒。」他清冷的嗓音微微發啞,「想來,兄長同我一般,只是滄海之一粟,紅塵一凡俗人,心如幡旗,風吹可動。」

    裴醉無可奈地用指尖輕輕彈了一下李昀的額頭。

    「說點為兄能聽懂的。」

    李昀握著胸膛里的一顆心,恨不得將那跳動不息的心全都送給眼前心上人。

    於是,他在裴醉懷裡換了個姿勢,近乎正襟危坐,一字一頓,慎而又慎。

    「因為,喜歡。」

    裴醉呼吸顫了一下。

    他一貫承受不住李元晦這樣有禮卻坦誠的心意。

    他用大拇指輕輕地摩挲著李昀精緻的眉眼,掌下那雙蝴蝶翅膀似的睫毛顫巍巍地掃過他的指腹。

    指腹的酥癢如藤蔓,沿著奔騰的血流,一點點纏進了心底,收緊,再收緊,讓他有一瞬的窒息和眩暈。而他分不清這暈眩究竟是因為日漸虛弱的身體,還是心底隱秘角落裡無聲嘶吼著的那絲不甘與痛苦。

    裴醉抬手將李昀揉進了自己的胸膛。

    任憑心底無聲裂得血肉模糊,可他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低啞著輕笑。

    「真乖。」

    李昀被很緊地擁在懷裡,那人震耳欲聾的心跳在他的胸膛一同共鳴著,他抬手,輕輕地拍了拍裴醉的背,輕輕地應了一聲。

    「很晚了,回房休息嗎?」

    「好。」

    裴醉溫和地揉了一把李昀的發頂,剛要起身,便看見周夫子驚慌失措地闖了進來。

    「小阿寧去哪了?!」

    裴醉眼神一凝,沉聲問道:「他不在藥廬?」

    「不在。」周明達心慌得厲害。

    藥廬里落了薄薄一層灰,方寧從不離身的藥匣子也安靜地在角落裡躺著。

    以前也不是沒有幾天幾夜不回來的時候,但無論是上山採藥,還是替野狗野貓治傷,他總不會丟下他寶貝的藥匣子。

    不對勁。

    裴醉眉頭猛地一鎖。

    「我派人出去找。」

    第99章 崔元白

    近郊的一間木板房,側面牆上掛著一個薑黃色的藥葫蘆,屋檐下的藥杵擺了一排,磚灰色的堅硬方形地磚蜿蜒著,從木板房門前一直延伸到籬笆門口。

    大雨下了三日,砸得老樹枝椏都劈了叉。

    在灰暗歪斜的樹叢枯木間,一個小小的身影安靜地跪著,一身湖藍色的直裰早已被雨水濕透了一遍又一遍。

    方寧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被泡得浮腫的慘白手掌努力撐著膝蓋。

    「老爺爺...你見一見我...」

    他帶著哭腔的顫抖聲音被埋沒在傾盆大雨里。

    沒有人回應。

    過了一會兒,小藥童擎了一把油紙傘,不情不願地走了出來,蹲在淋成了落湯雞的方寧面前,不耐煩地說道:「這位公子,師父說了,不想見你。他該說的,都說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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