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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57:58 作者: 茶葉二兩
扶寬心裡有些不安,可面上不顯,只悄悄在背後淌了冷汗。
聽項叔說,若不能將宋之遠那畜生逼回來,那麼今夜京營譁變恐難收場,殿下又在生死線上掙扎,也不知是否能安然度過這一夜。
扶寬提著心,不關心自己的生死,只想知道宋之遠那混蛋為什麼還不回來,明明自己都在他的地盤上撒尿了,他竟然還能忍得了?
在場所有人心思各異,可均覺得這點滴時刻是極盡難熬。
忽得,門口發出了響動。
扶寬立刻回頭。
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輪廓。
扶寬那顆晃晃悠悠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那人邁著方闊的步子漸漸走到堂前,緩緩抬眼,那清秀靈透的眉眼下壓著溫潤儒雅,只淡淡地瞥了站在堂中的扶寬,目光被他手中死死攥著的『裴』字令牌粘了一下,故作不經意地轉開了目光。
「梁王殿下?」
廉成平目露喜色。
裴王多次算計梁王的性命與手中權力,這二人不說是霆同水火,也應當是針鋒相對。
今夜兵部之困,算是解了。
扶寬剛要行禮,卻看見了宋之遠從李昀身後走了出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斜睨著扶寬,右手一揮:「來人,把這狗仗人勢的東西,給本官拿下。」
扶寬的腿窩被人狠狠地踹了一下,站得筆直的漢子被人擰著右胳膊雙膝扣在地上,可手中仍是捏著令牌,不肯讓它墜地沾了泥。
「狗仗人勢?」扶寬看了看宋之遠的倨傲表情,故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齜牙咧嘴地一笑,「末將懂了,原來宋大人這就叫狗仗人勢啊。」
宋之遠表情微微裂了一道縫,那陰狠惻惻的表情藏在笑容之下。
「好好招待王爺派來的人,千萬...」宋之遠重重地咬著這四個字,「不、可、怠、慢。」
侍衛拿著暗針,從扶寬的指甲狠狠扎了進去。
那尖銳的枕頭刺入柔軟的血肉,扶寬的右手猛地痙攣起來,五指連心,那鑽心的劇痛幾乎難以忍受。
「他娘的...老子他娘的就剩一隻右手了,還要拿刀呢...」
扶寬指尖的鮮血順著針尖滴了下來,他大口喘息著,一邊狠狠地咒罵著侍衛,一邊大汗淋漓地咬牙忍痛。
「夠了。」
李昀溫和的聲音淡淡響起。
宋之遠既然請了李昀當做擋箭牌,那麼表面的工夫自是要做得十足十。
他立刻抬手,怒斥著侍衛:「梁王殿下仁善,見不得血腥,誰給你們的膽子當面衝撞殿下?」
侍衛點點頭,自然是聽懂了宋之遠話中的意思。
不能當面衝撞,自然是背後行刑。
兩個侍衛扭著扶寬的右胳膊和左肩,想要將那個蠻力驚人的天威總旗制服。
三人正僵持,宋之遠卻走到了扶寬的面前,指揮侍衛將他手中染了血的令牌摳出來。
扶寬拼死不肯鬆手,被侍衛一拳砸在了下頜上,頭暈眼花中,五指不由自主地鬆了松,那『裴』字令牌便落入了宋之遠的手中。
「天威衛中,何時有你這號人物?」宋之遠掂量著那枚沉甸甸的令牌,笑道,「裴王殿下還真是粗心大意,連令牌失竊了都不知道。這等同於調兵虎符的令牌說丟就丟,這承啟的防衛,又如何能交到王爺手中?」
「老子的身份你儘管去查,呸,敢栽贓我?我看你是想給裴王殿下安一個亂七八糟的罪名,正好找個藉口不交兵權吧!」扶寬吐了一口嘴裡的血,正好吐在宋之遠的衣擺上。
「呵,黃口小兒初學行,唯知日月東西生。」
「聽不懂!」扶寬扯著破鑼嗓子,盯著令牌,笑道,「你拿著裴王令想要做什麼?調兵?承啟軍防可都是殿下的人,你拿了令牌也沒用!」
宋之遠恍若沒聽見,根本不願意再同扶寬廢話,只派人將他的嘴堵住。
李昀淡淡抬眼,盯著那枚令牌,那清澈的瞳孔如深不見底的寒潭一般幽深。
宋之遠察覺到了李昀的視線,笑著捻了鬍鬚,雙手將它奉給了李昀。
「這攝政王無理之舉,也只有梁王殿下才能制衡。因此,這令牌由殿下保管最為妥當。」
「這...」李昀微微沉吟,目光有些猶豫。
「莫非殿下也疑心下官貪戀兵權?」宋之遠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
「怎會。」
李昀不再推卻,捻起那枚令牌,故作不在意,卻在放進袖中的那一刻,狠狠地攥緊了那枚令牌。
他出事了。
李昀心中如同被一塊巨石壓著,極力掩飾著一瞬間的出神,然後便換上了一副淡然安逸,不理俗世的模樣,冷眼看著場間的雞飛狗跳。
宋之遠震袖吩咐道:「還不帶下去?別髒了梁王殿下的眼!」
侍衛剛要將滿頭大汗的扶寬扭送下牢,李昀好看的眉峰微微蹙了蹙,指著地面上那一摞帳冊,有些不悅道:「這是什麼?兵部是攝政王丟垃圾的地方嗎?」
宋之遠本是淡笑著捻須,卻在看見那摞帳冊時,青了臉。
他明明給攝政王和內閣的是謄寫件,上面的田畝數字和名目都是篡改過的,這本原始帳目他究竟是從哪裡找到的?!
扶寬聰明的小腦袋瓜轉得飛快,趁著宋之遠正要吩咐人立刻處理掉這些帳目之前,拼死掙開了禁錮,撲向李昀的腳邊,一副抱住李青天的模樣,哭得委屈而悲傷:「梁王殿下,這些可不是垃圾啊,這些都是京營屯田畝數,殿下你看看就知道了,千萬別被這些狗官騙了,他們都是些占田地受賄賂的狗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