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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57:58 作者: 茶葉二兩
    李昀回頭瞥他一眼,抬手把披風拉到裴醉的頭頂,把那人含笑的眼睛與俊秀的面容一起遮了起來。

    「裴四紈絝。」李昀有些懷念地低聲念著。

    悶笑聲從披風下面傳來。

    第33章 貪戀

    向文左手拿了一截插著三支羽毛的鳳紋密封竹筒,和向武兩人面面相覷。

    兩位殿下都不在,這東西就跟燙手山芋似的,他們不敢接,又不得不接。

    「怎麼辦,阿武。」向文嗓子發乾,「我不知道公子現在在哪裡啊。該怎麼辦?」

    向武撓了撓腦袋:「我這腦子,你問我幹什麼?公子不在,聽阿文你的。」

    兩人頭一次有了被拋棄的委屈和茫然。

    他們從來都是跟在李昀身後,按照公子的吩咐來辦事生活,可現在,李昀成日裡忙得腳不沾地,根本顧不得他們二人了。

    向文大著膽子,朝著營外值守的百戶走過去,腿肚子都發顫,還是撐著不露怯。

    只是說出的話來還是微微發抖:「我要找焦捕頭。」

    百戶斜眼瞥了一眼那故作堅強的小廝,沒理會他。

    向文咬了咬牙,高聲吼道:「我是梁王殿下的隨從,你怎麼敢這樣敷衍?」

    百戶狠狠剜了他一眼,卻不得不屈從於梁王的名頭,派人大老遠的尋了焦成過來。

    老捕頭聽說這兩個小娃娃要找他,一路上糾結著,恨不得把臉上的表情搓扁揉圓,怎麼和藹可親怎麼來。

    向文看見那黑色撒曳紅腰帶的老捕頭肩披夜色緩緩走來,哪裡顧得上害怕,攥著老捕頭的手臂,就把他往營帳里拉。

    「怎麼了?」

    焦成沒料到這番熱情而不見外的對待,皺皺巴巴的老臉笑得褶子疊了起來。

    向武把桌子上的東西塞進懷裡,低聲說:「我們要找殿下。」

    焦成視線如鷹隼尖銳,瞥見那竹筒上的三支羽毛,笑容立刻消失,冷硬道:「怎麼回事?」

    「先帶我們找殿下。」向武哆嗦了一下,卻雙臂交疊,死死抱著胸,不肯給他,「這是給兩位殿下的。」

    焦成知道是承啟來的加急密信,耽誤不得,於是也不多話,抬手領了他們往外走。

    街上已經宵禁,巡城衛士隊伍整齊地一趟趟巡街。

    有焦成在,帶著兩個孩子,四處躲避著巡邏,有驚無險地在自己家隔壁那個破舊倉庫里找到了兩個皇家貴胄。

    李昀醒了便輕易睡不著,乾脆披著衣服,坐靠在乾草堆上,與裴醉有一搭無一搭地閒聊著。

    「嗯?老焦,怎麼是你?」

    陳琛的聲音夾著疑惑,隔著門傳了進來。

    焦成隨意答了兩句,然後輕輕叩門,朝倉庫內低聲急道:「殿下,小的不該深夜前來,但事出緊急,還請殿下恕罪。」

    「進來吧。」裴醉鬆了捏著刀鞘的五指,撐了一把乾草遍布的地面,勉強站起身來。

    「別硬撐。」李昀也跟著站起來。

    裴醉笑了笑:「好。」

    焦成輕輕推門,向文向武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兩人趕忙拿出懷裡揣著的物件,竹簡倒豆子一般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向文指著那竹筒:「剛剛有一個帶刀的人,被人領著,要找攝政王殿下,說這是天威衛指揮使...」

    「洛桓。」裴醉蹙了眉,「拿來給我。」

    裴醉拔掉三支羽毛,拆開蠟封,雙手一錯,將竹節中卷著的薄薄熟宣取出,兩指一展,對著火光閱讀。

    片刻,他猛地將手中的竹節摔進柴火中,將燃著火星的木柴砸得滿地都是,四散崩離。

    「怎麼了?」

    李昀擰了眉頭,沒見過裴醉發這般大的火氣。

    裴醉眸光被火色映得深重,語氣寒涼:「甘信水師八萬,敵不過水匪三萬。兵部尚書宋之遠竟然還敢公然替賈厄說話,替他開罪。」

    「賈總兵先與蓋家有私,後與宋尚書勾結,好大的野心。」李昀搖搖頭。

    裴醉嗤笑:「宋之遠,這些年可夠糊塗的。」

    李昀點點頭,抬眼問他:「還有呢?」

    「吏部左侍郎高功帶著國子監一眾閒人,去禁門外靜坐。面前放著血書,上面陳盡本王罪狀三十條。」裴醉冷冷道,「借蓋頓下詔獄一事,說本王謀害朝中忠臣。居心叵測,動搖國之根本。」

    李昀手緊了緊。

    「太傅呢?」

    裴醉視線垂在他臉上,幾不可見地扯扯唇角。

    「太傅不該不阻攔。」李昀手攥著拳,微微發顫,「靜坐彈劾,逼年幼天子發落於你,這與逼宮又有何異?」

    「是啊,小五害怕,八百里加急派了天威衛來催我回去。」裴醉目光凝視著李昀的雙眼,輕聲問他,「元晦,你的太傅,真的如你所想,忠於大慶,忠於陛下嗎?」

    李昀瞳孔一顫,本能地震袖一甩,倒退兩步,慍怒道:「裴忘歸!」

    裴醉轉頭,朝著焦成淡淡一瞥。

    老捕頭頗有眼力地帶著兩個孩子退了出去,倒退著合上吱嘎作響的木門。

    「元晦,你心太軟,容易被私情左右。」裴醉一步步上前,逼近李昀的面門,低沉道,「這朝堂上,受業解惑的情分,究竟值幾個錢?」

    李昀手攥著袖口,不屈抬眼,話語清冷:「就算是三司會審,也該有個證據才能論斷。兄長,你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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