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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46:58 作者: 億本正經
彭朗不知道季長善剛才遭遇了什麼,卻看得出她委屈。紅燈在前方亮起,彭朗緩慢剎車,轉頭看向季長善。她輕蹙眉頭,眼睛頻繁眨動,牙齒咬在嘴唇上,唇瓣勒出青白。她努力憋眼淚的時候就是這樣,他好多年前見過。彭朗伸手蹭蹭季長善的臉頰,她差點兒掉下眼淚。
季長善推開彭朗的手,「我沒事兒。」
彭朗不再問她,只是重新握住她的手,轉移話題道:「今天晚上下館子吧,明天再吃西紅柿牛肉麵。你想吃點兒什麼?」
季長善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但是她半分胃口也沒有。彭朗沒得到參考意見,開車去了家川菜館。
他照著季長善的口味點菜,菜品進包房,滿桌紅辣椒,季長善動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彭朗給她夾菜,季長善就著白米飯咽了兩口,讓彭朗多吃點兒,不用管她。彭朗還是往季長善的小碟子裡布菜,「如果今天是我難過,你會不管我麼?」
季長善低眼不說話,彭朗接著說:「你不會,我也不會。」
她含著筷子尖,水煮牛肉的油湯蘸在上面,嗆辣催淚。
從小到大,季長善沒有向任何人訴苦的習慣。
小學的時候,她被男同學一腳踹在肚子上,季長善發了狠地咬回去,小男孩兒哭哭啼啼,季曉芸被班主任找來學校,季長善不會抱住媽媽的大腿說:「媽媽,我也好疼。」
搬到西瓦台那天,電梯故障,她可以一個人把巨大無比的行李箱搬上十七樓,哪怕彭朗問她用不用幫忙,季長善也不會鬆一口氣說:「那真是謝謝你,一個人確實很累。」
季長善吃著彭朗夾來的肉片,眼圈發紅。
彭朗將季長善臉邊的碎發別到她耳後,「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有退路的。我永遠在你身邊,你不用一個人扛。」
眼淚啪嗒啪嗒掉下兩顆,季長善連忙用指尖抹掉。彭朗彎腰俯在她身邊,季長善低著臉龐,彭朗仰起眼睛看她,她的眼淚比旁人的大顆些。彭朗用手幫季長善擦剩下的淚,她吸了下鼻子,小聲嘟囔:「是水煮牛肉太嗆了,我沒有哭。」
彭朗捏捏她的鼻子尖,「我什麼也沒看見。」
季長善瞥他一眼,差點兒又哭出來。
第70章 好戲 彭總辦事兒,確實很靠譜。……
回西瓦台的路上, 季長善平靜講述了傍晚的遭遇,彭朗一邊開車,一邊安靜地聽。他用拇指按壓季長善手背上的青筋,一下一下, 直到季長善全部說完。
她合上嘴巴, 眼睛盯著前方車的車牌, 沒用情緒做多餘的評價。
自從夏季得知陳月疏手握她把柄後,季長善每每與陳月疏見面談話, 都會打開手機錄音器。她試圖捕捉陳月疏的不當言行,或者誘導他說出已知季長善與彭朗結婚的話, 但是陳月疏像今晚一樣, 滴水不漏。
上司的謹慎與未知讓季長善越發不安,不過他們利益相關,在談下秋蕙賣場的生意之前, 季長善並不認為陳月疏會對她下手。
她趁著這段安全期, 每日留意陳月疏的工作動向,費力找尋他的漏洞與把柄, 但是陳月疏在工作方面,從人際關係到管理決策,向來是如履薄冰, 近乎無懈可擊。
面對這樣的對手, 季長善無從下手,只能四處留心,避免行差踏錯留下缺口。日子就這麼過下去,陳月疏始終沒再提起季長善和誰結了婚,季長善並未放鬆警惕。臨近升職關頭,季長善嚴加防範陳月疏有什么小動作, 但不管她如何努力,終究防不住陳月疏背後捅刀。
現在想來,陳月疏該是仗著她無可奈何,所以煎熬她的心理,否則他大可以裝作從來不知季長善與彭朗結婚,到最後關頭再打她措手不及。
陳月疏如此卑鄙,季長善不寒而慄。
她重新平復好心情,指尖轉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鴿子蛋,滿腦子都是該如何整治陳月疏。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彭朗半眯桃花眼時,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們抵達公寓樓門口,車子停在白色路燈邊,彭朗熄了火,季長善準備開門下車,忽而被他拉住左手。
季長善回頭看他,路燈光浮在他臉上,銀框眼鏡反出微光。
彭朗神色平靜,張口道:「咖啡公司開議價會議的時候,朗郁從沒出席,但我們總歸能聽到一些風聲。」
季長善沒言語,彭朗抬眼看向她,食指緩慢敲打季長善的手背,「遠方是這次勾結議價的主導。他們拉攏了多數公司,組織談判,陳月疏代表遠方,出席了很多次會議。這事兒你知道麼?」
遠方高層如何決策,派誰謀事,中下層員工無從知曉,季長善他們只能猜到遠方要進一步壓榨西南農民,具體詳情則是一片空白。季長善琢磨著彭朗的意思,眼睛與他兩相對視,瞳孔逐漸放大。
企業辦事,從來都是上層決策,下層執行。假如由陳月疏出面商談,那麼大概率說明,他就是勾結議價策略里的底層嘍囉。資本家哪裡講情面,《江河報》的新聞一出,輿論討伐企業,股價與咖啡銷量等等遭受衝擊,資本家為了平息眾怒,勢必要做做樣子,往外推一個替罪羊。
陳月疏歸屬遠方中國區副總一支,季長善還跟陳月疏在一起時,曾經被他提攜著跟副總吃過一次飯。席間,副總喝著小酒,提起一些模稜兩可的規劃。季長善暗自揣摩,沒用多長時間就反應過來副總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