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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46:58 作者: 億本正經
    季長善忍不住瞥向無名指上的鴿子蛋。

    金有意瞧著她臉色不對,補充道:「你們家彭總可沒帶人來我們店做私人訂製。再說了,就算一男的要把你當金絲雀,你也根本瞧不上那鑽石籠子。你得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覺得隨隨便便一個男人,就能讓您老人家鐵樹開花。」

    聽完這話,季長善不能不感動,畢竟她的朋友實在很盲目。

    她沒辦法像金有意信任她一樣,盲目地信任彭朗。他對她當然很大方,婚姻戶口藍寶石,什麼都能送。但是季長善不想做他的金絲雀。

    彭朗無心豢養金絲雀,當初他和季長善結婚,完全把她當成婚姻合伙人,兩個人正兒八經地談生意。就連最初考慮求婚對象時,彭朗都因著欣賞季長善的獨立性和事業心,首先想到她是否願意結婚。

    他和季長善見過很多面。那些數不清的夜晚,季長善邁著嗖嗖的步伐走到車前,麻利地拉開后座車門。她身邊從沒出現過什麼男人,彭朗一直猜測她單身。她上了車,總是還沒坐穩,就從大包里掏出筆記本電腦,聚精會神地開始打字。

    路上遇紅燈,彭朗踩住剎車,從後視鏡里悄然打量季長善,每次看三四秒就斂回視線。綠燈亮起,他勻速前行,后座不斷傳來噠噠噠的敲擊聲,節奏密集,像一絲絲暴雨捶地。

    季長善偶爾也在他車上接聽工作電話,她跟下屬通話,恩威並施;跟人談生意,威逼利誘。

    那時遠方還不是朗郁的競爭對手,彭朗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季長善談工作,越聽,食指越靜默地叩打方向盤。

    他在盤算等合適的時機,找獵頭公司牽線搭橋,把季長善挖到朗郁來。

    這個時機一等就是兩三年。

    今年年初,朗郁正式推行擴大商業版圖的計劃,連帶企業內部的組織結構一併調整。朗郁缺一位銷售高管,獵頭公司接活兒,按要求尋找候選人,再把候選人的資料發給朗郁的人事部。

    高管的選擇,需要彭朗親自參與。他仔細看過每一份資料,唯獨季長善的資料看了五遍。他挑出三位候選人供人事部參考,三份資料按心儀順序疊放,季長善是彭朗的第一順位。

    人事部出於現實考慮,並不認為一個二十八歲的未婚女性值得首選。

    彭朗在幾位男性候選人的資料上圈圈畫畫,標出他們的資質和業績,請秘書拖出一個表格,將他們與季長善進行橫向縱向對比,結果顯而易見,男性候選人只在不用生孩子休產假上具有生理優勢。

    朗郁最終給季長善發去就職邀請,她沒有接受,彭朗一度惋惜,好在他們五月份就結婚了。

    他揀重點同季長善講明工作上的事情,末瞭望住她的眼睛,認真說:「我請你收下股份,說這些好聽的,挽回你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即便排除私人情感,我也認為你完全能勝任季總的位置,我沒有辦法不欣賞。」

    季長善不知道彭朗的嘴巴是怎麼長的,即使她親過很多次,也不知道。

    他今天晚上說了這麼多好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假使他單純為了睡一個女人,或者想圈住她做金絲雀,絕不至於親手奉上朗郁的事業,請她做季總。

    哪裡有豢養者願意放金絲雀出籠,與他並肩而行呢?

    季長善幾乎要相信這權力贈予的背後藏著一顆真心,她盯著彭朗的眼睛,企圖找到任何一處他不愛她的證據,但是彭朗的目光比往日還要坦誠,甚至稱得上多情。

    她的心房震顫不已,擠得別的器官壓住胃口,連半個餃子都吃不下。

    季長善開始怨恨自己沒出息,怎麼就為千萬斗米折腰了呢?

    她很快垂下睫毛,不與面前人對視。

    彭朗敏銳察覺到季長善的搖擺,於是乘勝追擊:「這些股份只夠分一次,我也只給你一個人畫過像。也許做生意的時候,你是我的第一順位,但現在談起感情,我沒有別人,沒有其他順位,只有你一個。」

    季長善手裡還捏著筷子,指尖都攥得發白。

    彭朗看準時機,拎椅子坐到季長善身邊,試探性捏住她的指尖,慢慢說:「我也餓了,小善。能不能分一個餃子給我?」

    季長善瞥一眼彭朗,心理防線瀕臨崩潰。

    她的確沒辦法拒絕彭朗,但是二十四天以來,無論彭朗怎麼情感輸出,季長善都偽裝成堅如磐石,不為所動,如果此時此刻鬆口答應他,給他一個機會,那豈不是見股份眼開?

    季長善倒不怕彭朗認為她庸俗,反正庸不庸俗,他都一個跟頭栽她手裡了,還能怎麼樣。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這份心意有一絲一毫輕薄。況且她矜持慣了,還要擺一擺架子,讓彭朗多長記性,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彭朗極其了解季長善,像她現在這樣低垂著睫毛不言語,多半是防守失敗,心牆正在土崩瓦解。

    他心裡一塊巨石落地,大手裹住她整個右手,季長善象徵性掙扎,要從他掌心裡抽手。彭朗抓緊不放,引著她往餃子盤裡伸筷子。

    「你要是不願意分餃子給我,我也不勉強你。」彭朗嘴上這麼說,大手可一點都不鬆懈。

    季長善偏過臉,輕輕瞪他,彭朗用眼睛笑一笑,「我都聽季總的。」

    「你這也叫聽話?」

    彭朗是在聽從季長善的心聲,但他不能直言,否則會激怒季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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