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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46:58 作者: 億本正經
彭朗踱步到書房,隨手拎一本畫冊坐在桌前看。
他手機擺在桌角,大約過去一刻鐘,手機屏幕震動著發亮。
彭朗接過電話,出門下樓。
季長善洗完澡,拉開巨大的雕花木門,房間裡連彭朗的頭髮絲都找不到。她用白毛巾裹住頭髮,坐到左側床沿細細擦拭,耳朵幾乎豎起來,仔細傾聽門外有沒有腳步響動。
她沒想好待會兒怎麼睡,照他們今天的關係,彭朗應該被趕到床下打地鋪。
季長善斜了眼門口,眉頭逐漸往一處擰。
那王八蛋不會去樓下偷被子了吧?
被動罰到床下和主動要求分開睡,完全是兩種性質。季長善不希望彭朗是後者,那樣既無法突顯她作為太太的地位和權力,也會讓她疑心名義丈夫是否想換個新太太。
季長善的手開始還記著擦頭髮,後來心緒越發起伏,手部動作受到干擾,慢慢停了下來。
她弄不懂彭朗今天的異常。
國外的月亮再圓,蘇小姐二十一號也回國了,除非他又遇見別的什么小姐。可是彭王八前天還在電話里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沒道理今天就成啞巴。
季長善把毛巾披在肩上接水珠,背部抵住床頭板,認真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她想了很久,思路逐漸偏移,最終打定主意:如果彭朗真抱回兩床被子,她就要冷淡說明他們不能一起看房買房了,因為和王八共同持有房屋太浪費感情,她要跟他一刀兩斷。
這麼想著,季長善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她下床吹頭髮,風聲呼嘯中,彭朗一手拎著紙袋子,另一手提著他母親的紅木小桌板,走進房間。
吹風機的動靜堵住了季長善的耳朵,她沒聽見彭朗進門,吹乾頭髮出了洗漱間,往前邁了三步,抬起眼睛,這才瞥見床上支一張小桌子,上面擺一碗冒菜,顏色紅火,還向上飄熱氣。
彭朗倚在右側床頭,季長善假裝沒看見他,抱著胳膊走到床邊,直接把紅木小桌板端到窗前,擱在旁邊一張小矮桌上,棄之不食。
她低垂眼睛回到床邊,根本不搭理彭朗投來的視線。
彭朗靠在原位沒動,身下壓著一半蠶絲被,季長善掀開另一半被子,蹬掉拖鞋鑽進被窩。
她背對彭朗,朝自己這邊拽了下被子,沒拽動。季長善為自己力氣小而生氣,她又向上拉高蠶絲被,被子的邊緣勉強蓋住下巴頦,她沒有閉眼,眼睛一眨一眨的,下撇的嘴角透著零星半點委屈,但很快就被她用被子藏了起來。
她的名義丈夫保持沉默,季長善的肚子咕嚕咕嚕叫。
彭朗轉臉瞥去眼光,季長善小小一個人埋在蠶絲被裡,只露一點後腦勺。
他向床內側挪了一紮,探手摸摸季長善的臉頰,下一秒就被她扯住手丟了出來。
彭朗沒再碰她,只說:「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起來吃點兒吧。」
窗邊那碗冒菜不斷飄來香氣,試圖勾引季長善。她骨頭硬,不稀罕吃彭朗買的宵夜,因而一聲不吭地合上眼睛。
彭朗不勉強季長善,起身給她關燈,自己去浴室洗澡。
雕花木門骨碌碌關上,門底漏一縫白光。季長善翻身平躺,眼睛斜著那一點點光亮,三五分鐘過去,浴室淌水聲。
她翻身下床,連冒菜帶紅木小桌板一同端出房間擱在門口,聞不見嘴不饞,她明早起來就跟彭朗攤牌一刀兩斷。
季長善回到床上,張著眼睛望向天花板,那塊木板傾斜著,嵌一扇闊大的天窗。彭朗今天沒請她看星星看月亮,即使外面的夜色很好。季長善不禁眨了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眼眶發脹。
她閉上眼,嘆出微乎其微的鼻息。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季長善從平躺轉成側躺,翻來覆去睡不著,再度睜開眼時,瞅見床頭柜上放著空調遙控器。
她視線定住兩秒,摸過遙控器滴滴按著,室溫迅速從二十四度降至最低十六度。
季長善攬過整床蠶絲被,全部壓在身邊,半寸都不留給彭朗蓋。
彭朗洗完澡拉開雕花木門,冷氣撲面而來。他渾身上下的毛孔被浴室的水汽蒸開了,單穿一層薄睡衣,實在不足以禦寒。
他掃一眼空調的溫度,走到大床前,借浴室漫出的白光,看清季長善霸占了所有被子。她的背影躲在蠶絲被裡,小小一團,彭朗坐到床上,打量一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抱一抱她。
彭朗沒有將想法付諸行動,而是去樓下客房拎了一床被子回來。
季長善聽到房門打開又關上,身後的床鋪陷下去一塊又平整,窸窸窣窣的響動顯然是彭朗在蓋被。她原以為彭朗會過來跟她搶被子,順便抱抱她,再哄一哄的。
期望落空,季長善閉了十秒鐘眼睛,逼迫那些在舌尖滾動的失落退回心裡。
她胸口輕微起伏著,在努力克制情緒,忍了良久,季長善坐起來拿枕頭狠狠捂住彭朗的臉。
「你是不是有病啊,彭朗。」
第40章 浪費 浪費一切。
彭朗也覺得自己有病, 是經年累月的病。
世上最難根除的就是老毛病,年深日久病入膏肓,即便是神藥,也無法藥到病除。彭朗原本把季長善當作止痛藥, 他們見面吃飯, 牽手擁抱接吻, 情話慢條斯理流露,一切的體驗都讓彭朗心中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