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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沈歲進破涕為笑,鼻涕都在氣孔里吹出了一個小泡泡。
單星回掏了掏口袋,沒帶紙巾,乾脆就把身上的T恤脫了,給她擦鼻涕和眼淚。
「神經病吧!」沈歲進不要他的衣服。大晚上在山頂脫得上半身光溜溜,他還嫌自己不夠餵蚊子呢!
「你上。」邊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脫了衣服要幹嘛。
單星回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沒餿啊,下午才換的,一路還吹著空調,沒流汗。你聞,還有肥皂的香味。」
沈歲進把他湊過來的衣服推開,自己從口袋裡拿出了面巾紙,擦起了眼角的殘淚。
單星回見她有東西擦鼻涕眼淚了,就把T恤從頭上套了回去。
「我沒讓你不去呀,香港而已,又不是外太空。你去了外太空,我也有辦法去看你。」沈歲進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意。
單星回有點好奇,「我去外太空,你怎麼去看我?」
沈歲進:「我買一個太空飛船,逃離地球去看你。」
單星回:惹不起。她說買,還真有可能買,並且有那個錢買。
「老許不是要招你碩博連讀嗎?」沈歲進問他。
單星回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這事兒他壓根沒和沈歲進說過。
沈歲進白了他一眼,「你什麼密碼我不知道,銀行卡密碼、□□密碼、遊戲帳號密碼……變來變去就那幾個組合,有時候你還讓我幫你發郵件呢。老許在郵件里給你發的,我都看見了。」
單星回趕緊撇清關係:「這是他一廂情願,我可沒答應他!你別急,我真只去大四一年,一畢業我就老老實實回來你身邊。」
沈歲進眉眼燦燦:「我也要走,你回來我估計都不在了。」
單星回怔住:「你上哪兒?」
看見他的反應,沈歲進笑得特別得意:「你們都走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我也差不多得開始申請研究生學校了。」
單星回有點緊張:「你要回美國?」她回美國,好遠……
沈歲進昂起下巴看他:「為什麼是美國?就不能是香港什麼的嗎?」
單星回呼吸一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讀研究生要去香港……?」
京大不挺好,這裡是她土生土長的地盤。在這裡,她既是公主、又是女王。
沈歲進憤懣地拽起他的胳膊啃了一口,「老許那麼牛,只上大課,不帶研究生,平時悶頭只搞學術,港大這都能容得下他,港大物理系他已經橫著走了。別人求不來的事情,你卻那麼輕易地拒絕掉,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答應他的話,這輩子基本上就是他的關門弟子了。他這兩年拿了多少獎,都快衝刺諾貝爾獎了!你見蔣阿姨回回來北京旅遊會老朋友,她哪次穿戴,不是一次比一次氣派?就今年五一來的那會兒,手上的祖母綠戒指大的喲,薛岑見了都想借去給她媽開開眼兒了。」
「但這不是你要去香港的理由。」她有自己的人生,沒必要為了他,選擇去香港。
就像當初他聲嘶力竭在單琮容面前質問一樣:憑什麼你的人生選擇,要把身邊無辜的人攪和進去?
單星回太懂這種感受了。那種被迫的抉擇,甚至談不上是選擇,而只是一種妥協。
一想起妥協這個窩囊至極的字眼,他一點不想沈歲進也被迫經歷。
這傢伙可真倔啊!她去香港,是她心甘情願,況且又不犧牲什麼,怎麼他就不能成為她的那個理由呢?
「我要去,我想去。」就這麼簡單和霸道。
誰攔著都不行!
單星回挫敗的很無力,特別認真地和她說:「不許你任性胡鬧。你說你喜歡北京的氣候,乾燥不會老是陰雨連綿。香港又悶又熱,你會討厭的。」
沈歲進對著這樣一個犯倔的人,脾氣像非牛頓流體一樣,遇硬則硬。
她直接搬出了殺手鐧,她知道只要她說出那句話,一直藏在她心裡的那句話,他就會頃刻間潰不成軍。
她太了解他了,永遠知道他的軟肋在哪。
「單星回,很多時候你的記性好到可怕。我跟你說過我喜歡北京,喜歡北京的氣候,喜歡北京的胡同和巷子,喜歡北京的大學,喜歡這裡的焦圈兒和豆汁兒……但你想過沒有,我之所以會愛上這座城市,是因為這座城市裡,住了我愛著的人們……」
她用特別的誠摯的目光,去滌盪他內心最後一寸堅韌:「一個人,一座城。我會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從前她愛紐約、愛洛杉磯、愛夏威夷,因為那裡有她的爸爸媽媽,有她童年的足印。
但現在,她只想好好愛身邊的人,愛那些真實可以把握的人。他們不活在記憶里,不被想像出來的情緒所掌控,而是真真實實地存在在自己身邊,具象的人。
香港——她一定會愛上,因為那裡有她這輩子非他不可的人。
那天晚上,他們在天幕下燒烤、遊戲廝殺,鬧哄哄之後還組了一個安靜的交心局。
他們在彼此最美好的青春時光里,互相訴說著喜悅和淚水。
舉起一罐罐的扎啤,敬繁星、敬夏夜、敬群山、敬自己、敬理想……
互相肩搭著肩、背勾著背,在山頂頌唱著青春的歌謠。
歲月真是美好啊,一個終生難忘的青春之夜,一個永遠不復再來的悲喜夢之夜,就這樣發生在玫瑰谷的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