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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蔣唯把座機聽筒闔好的時候,許瑞已經出去替她削水果了。
許瑞從冰箱裡揀了顆梨子出來,正在廚房的水槽那裡削皮。
蔣唯看著他乾淨的後腦勺寸發,覺得眼前的人,和二十幾年前的那個許瑞合二為一了。
不過她見了他,還是有些許尷尬。
因為就在接電話前,他們嘗試了他們之間的第一次。
許瑞重新出現在她的生命里已經快五個月了。從他赤手空拳回到港大的第一天,就有人撥響了她辦公室的電話。
對方是港大物理系的翁華,即是翁鶴的次子。當初蔣唯從北京回香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港大打聽許瑞的消息。可惜,那時候已經沒什麼人知道許瑞的去向了,唯一可靠一點的消息,就是許瑞可能回了家鄉海南。
期間蔣唯也去過幾次海南,但當初入學檔案上填的籍貫,許瑞填的不是三亞,而是儋州。以至於蔣唯這麼多年一直在儋州打轉,從來沒去三亞那塊打聽過。
許瑞的父母,祖籍是儋州,後來才遷去的三亞,所以許瑞在填寫自己籍貫的時候,一直填的是儋州。
這麼多年,蔣唯一直和港大的翁華保持著聯繫,並且經常回港大探望當初留校任教的老同學老朋友們,為的就是能及時從他們口中知道關於許瑞的消息。她希望,任何有關許瑞的風吹草動,她能第一時間掌握。
翁華給她打電話的時候,蔣唯在學校里剛教完下午第一堂物理課,正準備課間小憩一會,接著去高二年級上下一堂課。
接到電話,下一堂物理課,蔣--------------麗嘉唯自然是沒上成。那個時候,她腦子裡只剩下一個信念,那就是:管他天崩地裂,就算現在來了十級地震,都阻止不了她要去見許瑞,去見那個她已經默默等待二十幾年的心上人。
好苦,這一天,她以為這輩子可能都不會來了。
她打的士的時候,眼淚特別洶湧,弄得的士司機都有點害怕想拒載。司機怕她是想不開,可能要讓他把她載去某個半山,又或者某個港口。那自己可真就造孽了。
還好,聽到蔣唯報出的目的地是港大,司機暗暗鬆了口氣。
見到許瑞的蔣唯,是心碎不成形狀的。
她印象中的愛人,已經面目全非了。他已經再也不是當年的英氣風發模樣,身上肉眼可見這些年他所經歷的苦難與滄桑。
她默默注視著他臉上的風霜,以及他手上乾枯的厚繭,悲傷的情緒莫名剎住了車。有一種撥開雲霧見天明的豁然感,她想:以後不會了,有她在,許瑞以後再也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正常的人性,看到昔日愛人變成這個樣子,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些失望和嫌棄吧。但蔣唯不是的,她已經在腦子裡,把需要怎麼重構出一個神采奕奕的許瑞,徹頭徹尾地想了一遍。
許瑞越粗糙越原始,越發激起蔣唯內心那個改造計劃的澎湃之情。
可事情來的比想像中要頑固和棘手。蔣唯想帶許瑞去理髮和剃鬍子,她知道一家理男頭理的特別好的理髮店,但許瑞卻拒絕了。
他說:「我希望等你徹底能接受我的那天,我再去把頭髮和鬍子剃掉,我會和過去徹底做一個告別。」
於是從重逢的第一天起,蔣小姐就在和許先生身上倔強的長辮子和長鬍子不斷地較勁。
蔣唯沒想到,這場較勁,居然長達快五個月。
怎麼樣才算許瑞口中那句「等你徹底接受我」呢?她已經快有點忍受不下去了,因為每次親吻,他的鬍子真的好扎。
她不介意他走在她身邊,因為過長的頭髮和胡辮子引起路人的紛紛側目,但她真的介意他那該死的鬍子,影響他和她之間親密接吻。
唇齒相纏,總有這不懂事的鬍子礙在中間,讓他們之間的親密距離,總是差了一口氣。
這期間,無論蔣唯怎麼剛柔並施,對於她要求他剃掉頭髮和鬍子,許瑞始終無動於衷。
直到昨天,許瑞突然破天荒地主動邀請蔣唯帶他去理髮店。
他們在茶餐廳約會,蔣唯那時候在喝港式鴛鴦,嚇得一口奶茶都當眾噴了出來。
蔣唯問他:「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我是不是得去買張彩票?」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居然要對他愛惜如命的頭髮和鬍子痛下殺手了。
許瑞定定看著她,笑了笑:「因為我有論文下個月要在《Science》上發表了。」
蔣唯嚇到不敢說話,用那種恐怖的眼神盯著他,意思是在問:你才回港大幾個月,甚至港大都還沒給你正式職位,你居然已經勾搭上了全球頂尖學術期刊,並且過了審,馬上要發表?是那個全亞洲最頂尖的學術專家,都沒發過幾篇論文在上面的《Science》嗎?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許瑞堅定地握起她的手,「以後,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先發兩篇吧,挺多年前自己在島上研究出來的電場理論,時間比較久了,我想先發這兩個。」
這話說的,就像上《Science》發表期刊跟家常便飯似的,他好像一丁點察覺不到什麼難度。
許瑞:「蔣唯,投稿結果沒出來前,我沒有給你兜底的底氣。就連港大也在觀望我這些年學術能力到底退化成什麼樣了。在《Science》投稿過審的流程,遠比我想像的要複雜和漫長。不過收到《Science》回復過審的郵件,我現在確信自己能給你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