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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他覺得沈海森當初心氣太高,見識太短,仗著自己是高幹子弟,就可以目空一切。可是風水輪流轉,物理系如今他楊憲達說了算,而且沈校長也退休了,縱使餘威還在,但也庇護不了沈海森一世。
自從楊憲達上任,暗地裡經常在同事和下屬面前刻意暗搓搓地表達過,自己不太喜歡沈海森。
職場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重用誰、冷落誰,全憑領導的喜好。既然領導有意無意地表達過自己對沈海森的態度,那麼底下的人也就會刻意稍微疏遠沈海森,避免惹禍上身。
這些事情,沈歲進是不知道的,沈海森從來不和她說這些大人的事。直到今天遇見了許瑞,沈歲進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有關楊憲達整個人的訊息,在腦海里把楊憲達整個人拼湊了起來,才發現父親和繼母,原來一早就看透了楊憲達的為人。
沈歲進想起來單星回把那本《悲慘世界》帶了回來,手撐著下巴,微微偏過頭,問單星回:「你是想幫許叔叔的吧?」
單星回雙手負在腦後,躺在帳篷里,「嗯,他的前半生太大起大落了。還有,他最撼動我的,是這麼多年,這麼簡陋的環境,他居然還沒有放棄學術夢想。這些實驗儀器,很多都是他因地制宜,根據海上的特殊氣候自製的,甚至很多儀器的精密程度遠超研究所,可見他當初自製的時候調試了多少次,又經歷了多少次的失敗。這個人,是我到目前為止,所見之中最能給我注入能量的人。他讓我看見,一個人如果有夢想就會變得多麼了不起!縱使落魄、縱使貧窮、縱使被世人誤解,但他依舊沒有忘記他的初心。許瑞就是為物理而生的,他這一生是帶著使命來的!」
沈歲進:「所以你義無反顧地把《悲慘世界》帶了回來?你真打算把許瑞的原話,照搬無誤地傳達給楊憲達?」
單星回沒那麼頭腦發熱,「這樣會害了我爸,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我爸這一輩子,從來沒害過別人,唯一對不起的只有我和我媽,他其實一個人在外打拼也很不容易。這社會想要摧毀一個人太容易了。我爸從十八線農村,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我不能做那個毀掉他的劊子手。」
沈歲進:「那你下午的時候,就不該把這本書帶回來。」
他們倆的話題有點沉重,聽得薛岑他們三個雲裡霧裡的。怎麼他倆下午去無老許的屋子借點大蒜,回來之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薛岑拿手肘捅了捅沈歲進,「嘿,你倆下午和老許發生了什麼?他叫許瑞啊。」
沈歲進把下午經歷的事情,給薛岑他們簡單敘述了一遍,聽得陸威整個人都炸了:「這他媽是畜生吧?這種人也配在京大任教,還干到了系主任?!」
沈歲進:「他能當系主任,得感謝他老丈人。」
薛岑:「他老丈人誰啊?」
沈歲進:「以前也是京大的,經管學院的院長,後來去了央行,做到了副行長。」
陸威:「靠,那還真是有點牛逼。你爺爺當校長,我以為京大已經是你家開的了,沒想到這個楊憲達也這麼牛逼啊!」
沈歲進:「別給我招黑行不?京大是我自己考的,和我爺爺沒關係。我爺爺很正直的一個人。」
陸威:「失言失言。話說回來,能不能讓你爺爺治治這個楊憲達啊?他毀掉了別人的人生,偷走了屬於別人的榮耀,對待感情還始亂終棄,這種人隨便上X委舉報,作風都是有問題的吧?」
沈歲進:「你的腦子想的可真簡單。你以為你隨手一個舉報,輕輕鬆鬆就有人來處理?那也得看人家敢不敢處理啊!這裡頭的門道太多了。你以為你的敵人就那麼一個,其實他身後可能是一股雄踞半座城的力量。」
薛岑:「照你這麼說,還拿這個楊憲達沒辦法了?」
沈歲進:「有啊。解鈴還須繫鈴人,只要老許敢上北京豁出去鬧,打蛇打三寸,能拿出當年楊憲達學術造假的證據,楊憲達就會被學校專項組停職立案調查。可我們下午問過老許了,蔣唯都不知道在哪兒,對付楊憲達已經對他沒有意義了。」
單星回突然想到:「我們能不能試著先去找出蔣唯?沒準蔣唯會支持老許去楊憲達那討要公道呢?不行,天涯海角,我必須把蔣唯給找到!許瑞對我來說太震撼了,沒有他,我覺得我對學術的熱情可能也沒辦法持續下去了。一個百年一遇的物理天才,他媽的因為一個小人的卑鄙手段,就弄得這個天才明珠蒙塵。楊憲達這孫子,他直接讓中國物理界損失了一位巨星泰斗,他知不知道,因為他個人的恩怨得失,可能阻礙了中國物理向前一大步的可能!?」
太可氣了。贏了他楊憲達一個人,輸了整個中國,甚至輸掉了整個世界和整個人類。
單星回絕對不允許這種荒唐的悲劇,繼續在自己的眼前上演。
單星回已經想到了,找到蔣唯,如果許瑞要去北京和楊憲達對抗的話,他會寫郵件打電話給翁鶴的後人。翁鶴的後人還有兩位在港大工作,他們秉承父親的遺志,繼續在物理界發光發熱。
翁鶴死前嘴裡念叨著許瑞,可見翁老有多惜才,許瑞本該是他這一生最得意的傑作,卻到死都沒有再聽到任何關於許瑞的音訊。
翁老至死都在遺憾,甚至死不瞑目。相信翁老的後人,一定會幫父親完成遺願,讓許瑞的學術生涯步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