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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也好,多個親戚在北京,也能走動走動。

    何秀琴支支吾吾的:「桃兒,大嫂有件事還沒跟你說呢。」

    段汁桃下了車,剛站穩腳跟,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聽大嫂這話,就是話裡有話。

    段汁桃鎮定地說:「什麼事兒啊?」

    何秀琴瞭了一眼巷子裡的段志強,裝作不好意思地說:「我和你哥在三環那塊兒的房子,租期前幾天到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房子,爸說先讓我們兩口子上你這擠擠。」

    段汁桃被膈應了一下。

    爸說?爸有什麼權利說呀!這是她和單琮容的家,爸問過女婿一聲嗎?擅自做什麼主!

    不過人已經先斬後奏地住進來了,段汁桃也不好多說什麼,她知道哥哥嫂子的脾氣,她要是當場發作起來,恐怕日後,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還會成為他們給她身上潑髒水的話柄。

    他們會在鄉里鄉外,繪聲繪色地大罵出口:段汁桃啊?別跟我提這個人,我就當沒她這個妹子!人家現在攀了高枝兒,是城裡人,咱們鄉下窮親戚,人不待見我們!

    段汁桃強笑著說:「住啊……我這平房臥室不多,嫂子,你和我哥是打地鋪嗎?」

    何秀琴被段汁桃落了個下馬威。

    確實,她忘了段汁桃回來的日子,昨晚還占著段汁桃的主臥呢。

    下午回到家的時候,沒見著老頭和老太在屋裡,不知道他們倆上哪兒去了。可能是掐算著女兒女婿今天回來,領著段揚去菜市場買菜去了吧。

    何秀琴領著段汁桃和單琮容進屋。

    段汁桃和單琮容拎著四隻胖手提箱,段汁桃給他使眼色,隱隱覺得這畫風不太對勁。

    怎麼大嫂反客為主,熟門熟路地給他們夫妻倆帶路啊?

    這不是她的家嗎?

    段志強已經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車,推進了院裡,立好了腳靠。

    單琮容叫了句:「大哥。」

    段志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答應,扭頭就去了客廳,癱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何秀琴被他氣到心梗。這人,好歹也裝裝樣子啊!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演一演的嗎?!

    不爭氣的東西,什麼東西籌謀得再好,到了段志強這裡,就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這蠢出生天的蠢貨,他是想現在,就把餡兒露給妹子妹婿看?

    豬腦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何秀娟氣惱地去把電視的插頭都拔了,恨恨瞪了窩在沙發上的段志強一眼,示意他別再搗亂。

    何秀琴有些心虛,跟著段汁桃進了臥室,剛要張口說房間睡不下,她和段志強昨晚在他們的主臥睡了一宿,可沒想到,原來這屋子早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連床單都換了新的。

    她和段志強掛在衣柜上的衣服,她放在梳妝檯上一些搽臉的香,眼下全部不翼而飛了。

    肯定是婆婆打掃的屋子,她嘴裡一直念叨著閨女二十號回來。

    何秀琴心裡有些吃味兒。自從婆婆五六年前,那次上北京瞧腸子的毛病開始,她在女兒女婿家,享了一陣的老人福,回到興州,婆婆是怎麼看他們夫妻和老二家都不順眼了。

    她和弟媳婦私下裡吐槽過:外頭的人,都說咱媽好,嘁,她好哪兒了!去了一趟北京,就跟自己有了北京戶口似的,不拿正眼瞧人。咱們哪兒得罪了她呀!

    叉著腰,說這番話的時候,理直氣壯的,一點兒不覺得自己之前,不出錢給老人瞧病,是什麼忤逆不孝的事兒。

    沒來北京之前,婆婆多勤快呀!帶孩子,燒飯,洗他們夫妻倆的衣服,洗孩子的尿布。就是孩子拉了屎,何秀琴都沒親手擦過屁股,婆婆怕她見不得髒,搶著要給孩子擦屎洗屁股。

    何秀琴在段家的好日子,斷送在了那次婆婆上北京瞧病之後。往後在段家,她再也沒有享過那種清閒福。

    何秀琴心眼子比網篩還多,在婆家享不了福,就鬧著要分家,上北京打工。孩子呢,就丟在老家,左右兩個兒子是爺爺奶奶的心頭肉,兩個老人不會虧待到他們到哪裡去,自己還能拍拍屁股,當個甩手掌柜。

    段志強大老爺們兒不爭氣,憑什麼她何秀琴就得支棱起來啊?他們夫妻兩個,誰都別嫌誰懶,誰也別覺得誰爛,沒有因,哪來的果?

    段汁桃在臥室里卸下了兩隻大皮箱,關上門,和單琮容在屋裡壓低聲音說話。

    「他爸,你發現了嗎,咱們這屋子,被人動過。」

    單琮容雖然是男人,在生活細節上,容易粗心大意,但他也發覺了,從一進這房子開始,自己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彆扭勁兒。

    怎麼說呢,明明是他們倆的房子,但自打邁進門開始,這屋裡的一切,好像都易了主,再也不姓單了。

    就拿段志強停自行車來說。段志強把車推到院子裡,那個單琮容之前讓鋼材市場老闆,給段汁桃設計的不鏽鋼窩棚下面。

    單琮容注意到,地面上有經年累月摩擦的輪胎痕跡。他記得,他走之前,段汁桃還把窩棚下面那塊兒地,特地用地刷刷了一遍,敞亮乾淨極了,一點兒輪胎痕跡都沒有。

    後來,段志強一進屋,就自在地倒在了沙發上,姿勢不雅,順手往沙發縫裡一摸,就熟練地摸到了電視遙控,打開了待機著的電視。

    單琮容瞄了一眼,就看見電視遙控上的電源鍵,已經被磨得快沒了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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