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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不是勸人喝酒,而是勸人別喝酒。
於是一整晚,沈歲進八面玲瓏,有生之年,她從來沒跟人說過這麼多的話。見著一個在猛灌酒的同學,就見縫插針地上去搭話,轉移話題,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們手上拿著的酒瓶,悄悄摘走,重新放到茶几上,假裝已經又新開了一瓶酒。
薛岑一直偷偷盯著她呢,簡直快被她笑死了。
看著一整晚忙忙碌碌,到處亂竄摘酒瓶的沈歲進,憋笑憋到快瘋了,實在看不下去,把她拉到了洗手間訓話。
「你傻啊,摘了酒瓶往茶几上放,他們永遠都有喝不完的酒,還得一直往下喝。」
沈歲進皺皺鼻子抱怨:「他們男的,少喝幾瓶酒會死啊?非得攢著今天,大喝特喝。」
想起來茶几下面漸漸壯觀的空酒瓶,沈歲進有點兒欲哭無淚。
薛岑戳了下她的腦袋:「傻姑娘,事兒不是你這麼辦的。你這樣,能把你自己給累死,有這麼明顯,到處攔人喝酒的嗎?那幾個八婆,不知道的,早就在那邊說你到處賣騷,和班上男同學搭話。」
沈歲進被誤解,但是一點兒不在乎地說:「隨她們說去的,我阻止他們少喝一瓶酒,單……」
「單什麼?」薛岑抓住話柄,瘋狂夾擊:「你怕單星回出不起酒錢?也是,咱們班上,那些男的,家裡不是有礦,就是別人上趕著給他們家送礦。不過你這樣做,不太合適噯!你沒看見,單星回一整晚都不怎麼和你說話嗎?」
沈歲進楞了一下:「有嗎?」
回想起來,好像是有點,單星回今晚只在她身邊坐了一小會兒,就轉到別的地方,和男生們一起喝酒搖骰子了。
薛岑心疼她到時候吃力不討好,勸她:「你這是關心則亂。你沒看見單星回全程非常淡然嗎?甚至他自己,也招來侍應生,叫了幾杯冰洋酒。他可不像是那種對酒完全不熟的人,並且我覺得,他應該還稍微懂點酒,也知道那些酒的價格。香港那邊可開放了,到處都有酒吧,他們那的大學生很多還會品酒。」
言下之意,單星回的心裡,應該是有譜的。事情並不像沈歲進想像得那麼糟糕。
或許,單星回自己就能處理這件事呢?
沈歲進打開盥洗盆上的水龍頭,冰水滑過指間,冰涼的溫度,讓她的理智找回來了一點。
薛岑給她打氣:「你今晚是來炫美的,他們男的,歸他們自己操心,咱別操這個心了。開心點嘛。」
沈歲進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鬱悶地說:「我不是不高興,只是有點心疼……」
薛岑本來想掐她的臉的,但怕把她的妝給掐花了,改為掐沈歲進手臂上的肉,教訓道:「心疼個球。你替他省,省過來,不一定花到你身上啊!」
沈歲進白眼:「哦~那你替游一鳴省個什麼勁兒啊?游一鳴平常來接你,給你付杯咖啡錢,你還嚷著不讓他買單呢!薛岑,我發現你這人可雙標了啊。」
這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薛岑抻直了脖子辯解:「我們小游,和單總,能一樣嗎!我們小游,多單純一人啊!單星回壞著呢,你瞧你,他才剛回來一星期,就把你整的五迷三道,想著替他省錢了。」
說到最後,兩個人都快battle起來了。
她們很多年,沒有為了一件事,爭執成這樣了。
最後,薛岑服了軟,偏過頭說:「你要知道,我所有的出發點,都是怕你受到傷害。並不是故意一句句刺進你心裡,讓你不好受。當初我也這樣過,我和游一鳴,家境懸殊,是明擺著的。我和他從剛開始處的時候,就為了這個問題,前前後後一直鬧彆扭。游一鳴這人夠老實吧?一點滑頭都沒有的。我是摸清了他的脾氣,我才敢這樣毫無保留地對他。甚至他沒想過去留學,都是我一路鼓勵他,該出去看看。我甚至還和我爸開口,讓他資助游一鳴去留學。歲進,其實我也怕的,就算我很相信游一鳴,但我這樣孤注一擲,心理承受的壓力,真的很大。萬一我們倆在國外吵了呢,再萬一……分了呢?我怎麼對得起我爸媽……」
薛岑吸了吸鼻腔里酸澀,那種低落惶恐的心情,轉瞬即逝,隨即換上一個大大的笑臉,牽起沈歲進的手,說:「不過咱們也不怕,十幾歲的年紀,試幾次錯,也沒什麼啊!」
沈歲進知道薛岑的性格,一直都是很堅強的。
這姑娘堅強得,也太讓人心疼了……沈歲進暗暗捏緊拳頭,游一鳴這小子,要是敢欺負她最好的朋友的話,她一定天涯海角,都不能放過他!
薛岑恢復了往昔那副無堅不摧的模樣,驕傲地昂起下巴,睥睨著盥洗台鏡子裡的自己。
薛堅強,一直都在和游呆呆,鬥智鬥勇呀!
這麼多年,哪一局,她輸過了?她的戰績,可是zero戰敗欸!
沈歲進安慰她:「拜託,幹嘛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啊!人家游一鳴,如果知道你背後有這麼一出大戲,他一定暈死了。人家這麼多年,眼睛只長在你身上,你這麼想,他會傷心噯!」
兩人在洗手間磨嘰這麼久,都有人出來找她們了。
聽到洗手間外走廊傳來呼叫聲,沈歲進應了聲:「來了。」
按照慣例,同學會結束,女同學先走一步,男同學留下來善後。
薛岑知道沈歲進在等單星回,於是跟她說:「我先去車裡,你們倆好了出來找我。你就這麼饞吶,單星回也見鬼了,這麼聽你話,給你跑去到處給你找小店兒,買葡萄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