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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單星回他舅舅是個混蛋,這麼多年住單星回他們家,連聲招呼都沒和段阿姨打過。」
梅姐側目驚叫:「什麼?!」
沈歲進話里的意思,不就是段汁桃的娘家,上趕著來北京占段汁桃的便宜嗎?什麼叫住了這麼多年,連聲招呼都沒打?說直白一點,那不就是非法入侵嗎……
沈歲進惱火地說:「他舅舅從中作梗的壞事兒可不少,壞死了。段阿姨還從小就受她哥的欺負。」
她在心裡算了一下,單大舅舅,可算是把單星回、段汁桃還有她,給全部得罪完了。為了收信這事兒,沈歲進覺得自己,能把對單星回舅舅的好感全部敗完。就算那人是單星回的親戚,沈歲進打算一點都不跟他客氣。
兩人說話間,陸之瑤抹著眼淚進了門。
下午的太陽,把她曬成了一根胡蘿蔔,渾身上下紅透了。
陸之瑤從外面進來,經過幾天的適應,已經能記得,進門前主動換上拖鞋了。
她一隻手上捧著一個裝著教案的牛皮紙袋,另一隻手,則不斷地去擦拭自己眼睛裡溢出的眼淚。
沈歲進見狀,問她:「小陸,你怎麼了啊?在外面碰上了什麼事兒了嗎?」
陸之瑤又氣憤又羞愧,咬著下唇說:「我把自己車給弄丟了。公交車站裡這裡遠,乾媽就讓我每天騎自行車去公交車站,再把車,鎖在地鎖那兒,等我下午家教完,再騎回來。可惡的小偷,不僅偷了車,連鎖車的鐵鏈子,都沒給我留!」
陸之瑤做完今天的家教,本來還覺得自己經過兩天的適應,已經能對家教內容布施得比較得心應手了。跟著她學中文的小朋友,也願意和她敞開心扉開玩笑了。一切都在好起來,甚至今天她下公交車的姿勢,還是愉悅的跳躍動作。
誰知道,原本在公交車站右手邊,鎖在地鎖上的自行車,不翼而飛了。
陸之瑤心慌極了,自己做一個月家教掙的錢,可能都賠不起沈歲進爸爸的一輛自行車。
那是一輛進口男式自行車,車軸不知道用了什麼構造技術,比一般的自行車,騎起來,更順暢、更省力。
陸之瑤覺得自己騎上去,風從衣服下擺灌進身體,撐大了身材,顯得整個人魁梧威風極了。
站在空蕩蕩原地的陸之瑤,傻眼之餘,環顧四周,發現路人們行色匆匆,似乎都在各自奔忙著,這讓她有一種求助無門的無助感。
陸之瑤找路邊小商店的老闆,打聽管這塊兒的片警在什麼地方,生平第一次進了派出所。
可惜民警似乎對市民被扒竊的糟心事,一點兒都不上心,甚至見怪不怪,敷衍地質問陸之瑤:「你確定是被偷了嗎?你有證據是被偷了嗎?你什麼都不確定,就來這報警,如果情況不屬實,就屬於報假警,你要負法律責任的!」
在那聲聲鑿鑿的逼問之下,讓陸之瑤產生了自己才是一個小偷,正被警察嚴厲拷問的錯覺。
所以,民警這話的意思,是打算能嚇退一個是一個,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
陸之瑤聽出他話里的意思,覺得自己找到自行車是徹底無望了,她一個外地人在北京,能依靠誰啊?
可陸之瑤有著一顆充滿力量的虎膽兒,民警越是這樣嚇她、為難她,就越堅定了她要報警立案的決心。
被扒竊的人是多,警察也確實不能夠每一件都管得上。但至少從她踏進派出所那一步開始,她就沒打算空手而歸。最起碼,她之前還特地用心記了一下,這輛車兩個腳踏板之間的編號,為的就是萬一發生什么小概率事件,還能做到有跡可循。
陸之瑤在派出所和民警鬥智鬥勇,強硬要立案的態度,讓民警覺得她還真不是好隨便糊弄的善茬。幾番糾纏下來,民警還是硬著頭皮,給陸之瑤錄了口供,立了案。
不過就算立了案,在派出所經歷了這一段,陸之瑤大約也明白,找回自行車是沒什麼指望了。
滿世界,真心想幫她找自行車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無論別的什麼人,哪兒有什麼真心呢。
陸之瑤情緒低落地回到沈家,可剛一進門,眼淚不知怎麼就委屈地溢了出來。
她是這家的客人,她能感覺得出來,原本自己就有點兒討這家人的嫌。現在她又弄丟了他們家的自行車,這下,他們是不是更該惱她了?
一想到這,陸之瑤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沈歲進聽了她說的事情原委,耐心安慰她:「一輛自行車,丟了就丟了唄,又不是不能再買。你也別太當回事,是小偷偷車噁心人,你再把自己給氣壞了,不值當!」
梅姐鮮有和善之色,也輕聲對陸之瑤說:「你這孩子,別把你乾媽他們夫妻倆想得那么小心眼,為了一輛自行車,還不至於怪你。畢竟誰也不想被偷東西不是?」
陸之瑤從小到大,從來沒接受過這樣的教育:丟東西,是可以不被責罵,甚至是可以被原諒的。就連最疼愛他的舅舅和舅媽,都會為了她丟掉原本該交的四十塊補課費,而時常凝重著臉色,一遍又一遍,不放心地叮囑她:下回不許再丟了啊?
那種不信任,何嘗又不是一種二次傷害呢?
陸之瑤眼裡的淚,不但沒有被沈歲進和梅姐的安慰話語止住,反而徹底洶湧了一次。
陸之瑤暗暗下定決心:將來她一定要變得很有錢!這樣,她的孩子丟了東西,她就可以滿不在乎孩子丟了東西後,是不是該被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