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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然後沈歲進整個人像是被高壓電觸過一般,整顆心臟開始劇烈顫動——
山夕、山溪……
「一代遊俠胡小刀,失去了摯愛的手足胡小花。有生之年,唯一所剩心愿,就是能再見山溪一面。」
沈歲進突然爆哭。
眼淚不聽話極了。
天!這些年,她究竟都錯過了什麼?
單星回一封封地給她寫信,她卻一封沒有收到。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看了一整晚胡小刀的故事,那個胡小刀就是單星回;而自己,就是胡小刀那個,至死都在一生追尋蹤跡的青梅竹馬——山溪姑娘。
這個故事,他為她寫了整整兩年。
沈歲進大哭,爆哭。
兩年!他是怎麼在沒有任何回應的情況下,堅持下來的?
胡小刀從中原,舉家遷去外州,開始了他從一隻菜鳥,逐漸完成了他一代無堅不摧大遊俠的夢想。其中曲折,遭受過歧視、有過彷徨、有過無助、有過無人諒解、有過難以排解的孤獨。這些在沈歲進當時讀來,稀鬆平常,只覺得這主角必經的荊棘之路,並沒有什麼稀奇之處。
可知道主角居然就是單星回自己,那些經歷,在沈歲進眼裡,一下全部不一樣了。那成了單星回,有血有肉的痛苦和歡樂,是真真切切、真實發生在他身上的人和事。
距離最早一封信的時間,已經過去快四年了。
整個故事,開始在沈歲進的腦中進行重組和詮釋。
到最後,她竟絕望地發現,其實文章一開頭,胡小刀的背井離鄉,就隱喻了單星回的遠走。而胡小花,竟指的是陪伴了單星回整個童年的花卷。
故事裡的胡小花,客死在了異鄉——所以花卷是在香港,為它這短暫的一生,劃上了句號嗎?
一打高五十公分的信紙,寫的全是單星回自己的人生。
他在把他的心,徹徹底底地剖開來給她看。
而她,在漫長的時光里,一直被屏蔽了信號,聽不見、看不見他任何的心聲。
沈歲進的心快痛死過去了,為什麼那些最艱難最彷徨的時刻,她沒有及時地收到這些信……
而全文的結尾,胡小刀有生之年唯一的心愿,竟是能再見山溪一面。
她就是那個山溪姑娘啊……
傻而不自知。
窗外鳥鳴幽幽,沈歲進把自己壓抑的哭聲,躲藏進被子裡。
那種被人一生所追求著,放在心尖上摯愛的珍重,讓她潸然滿面、痛哭不已。
原來被人好好愛著、珍惜著,是一種這樣既叫人酸脹、又讓人感動的感覺。
她好想此時此刻,就大聲地告訴單星回——
其實她也是的,她一直都這麼喜歡著他。
山溪姑娘不是對胡小刀沒有感覺,而是山溪姑娘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胡小刀的任何音訊。
她失望地以為,胡小刀,再也不會記得她這個朋友了。
第52章
沈歲進的生物鐘徹底紊亂了。早上七點睡,下午四點起,期間梅姐來敲過幾次門,都沒能叫醒她。
等她睡醒下樓,梅姐正在廚房裡淘米。梅姐看見她的兩隻金魚泡泡眼,嚇了一跳,問:「昨晚玩電腦通宵了?你爸就不讓你學點好,電腦癮忒兒大。」
父女倆,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沈海森只比沈歲進早起了一個小時,下午三點起來的時候,隨手切了點冰箱裡的法棍放在嘴巴里嚼,就又出門去了。
這個點吃飯,顯得不三不四,梅姐就說:「我給你榨一杯櫻桃汁吧?這會兒大連的櫻桃產得特別好,VC含量還高,適合熬夜後喝。今天晚飯我早點燒,再過一個小時,咱們就吃晚飯。」
沈歲進倒了一杯冷水壺裡的涼水,靠在冰箱的櫃門上,和梅姐閒聊:「梅姨,你知道我家原來在老平房那塊兒的段阿姨,她快回來了嗎?」
梅姐手上,上上下下瀝著淘洗好的米,說:「是叫段汁桃吧?誰會不記得她呢,人挺好,心還熱。最重要的是,你當時老上她家叨擾,人家多喜歡你啊,見著你就眉開眼笑的,一點兒不嫌被打擾。我也放心你跟著她家,對了,你昨天說,他們家單星回回來了?」
沈歲進被梅姐點了一下,心虛地調整了一下靠姿:「嗯,他回北京有個夏令營,段阿姨和單叔叔他們訂了半個月後的機票,要晚點兒回來。」
梅姐有種一眼看穿,卻看破不說破的心態。
怪道呢,小進這丫頭最近幾天,天天那麼晚才回來。
打小,她就和單家的小子特別有話聊。
梅姐說:「噢,他們家要從香港搬回來了呀?還住老平房那塊兒嗎?」
沈歲進:「看校辦的安排吧,按照單叔叔今時今日的學術地位,京大肯定不會那麼埋汰他。再說,他們家,他舅舅一家現在住著呢。」
聽著單星回的意思,他舅舅和他姥爺比較難纏,到時候願不願意把房子騰出來,都是一件難事。
梅姐把瀝好水的米,用手儈進電飯鍋的內膽,說:「是也會給他們批咱們錦瀾院別墅的意思嗎?今年六月,是有好幾個老教授退休,把房子騰了出來,我有時候買菜路過那幾幢,現在還在重新翻修呢。段汁桃她娘家哥哥也搬北京來了啊,我沒往那塊走動,倒是很少聽到風聲。」
沈歲進的腦子裡,浮現出單星回一提起他舅舅,就咬牙切齒的樣子,再一想,就是因為他這離譜的舅舅,他們這麼多年才沒有通上信,一時之間,心裡頗有點兒同仇敵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