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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由此可見,父母是沒給他和哥哥,打過什麼學費和生活費的。
單星回揉了揉他的頭,敷衍的說:「你小孩兒管那麼多幹嘛?我的書你別亂翻啊,有一些是我理好,歸好類的,我查資料要用。柜子下排的那些,有的是漫畫和連環畫,你愛看隨便拿。」
段揚心裡特崇拜他這個表哥。
表哥在老家,那簡直就是神童一般的存在。聽說他兩歲,話都說不利索的時候,就能背唐詩三百首,到了三歲,已經能做一百以內的加減乘除。念小學的時候,就顯示出了他卓越的學習天賦,競賽得獎的獎狀,貼滿了家裡的整面牆。
「二哥,你一會上哪兒去,能帶上我嗎?」
注意到單星回下午洗了澡洗了頭髮,還穿得特別齊整,段揚猜測,他這是出門約會去了。
單星回心想:我好不容易喊沈歲進別帶陸之瑤,我還帶你這個電燈泡呢?
掐了掐他的臉,道:「不能。不過回來,我可以給你帶一把羊肉串。」
段揚微微眯起眼,不懷好意地看著他,摸著下巴說:「你是不是去和沈歲進約會啊?」
單星回嚇得直起腰。他怎麼知道沈歲進的?
段揚嘿嘿一笑,指了指他賊寶貝的那箱信封:「那上面的收件人,全都是一個叫沈歲進的姑娘。」
單星回蹬了他一腳:「臭小子,原來是你拆的啊?!」
段揚捂住被蹬痛的屁股,齜牙咧嘴的,繼續送死道:「這個沈歲進,是不是長得特別漂亮啊?」
單星回抬起巴掌,就想脫了他的褲子削他:「還說,你再說,我真揍你啊?!」
段揚:「奶奶說,沈歲進家可厲害了!她爺爺,是這所大學退休的校長,她後媽是什麼領導,她爸爸還是這學校的教授,然後她姑姑和姑父,還是特了不起的人物,這些是不是真的啊?」
單星回服了這倔小--------------麗嘉子,越不讓他說,他越往錐刀上懟。
放下巴掌,改為狠狠揉搓。單星回一邊用力揉搓著他蓬亂的頭髮,一邊惡狠狠地說:「你是不是生命一號吃多了,早熟啊?」
才三年級,說的話,有這麼成熟的嗎?還是說,現在的小學生,流行早戀啊?
段揚簡直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個勁兒追問:「二哥,你是不是喜歡這個沈歲進啊?不然你這麼多年,怎麼一直給她寫信呢?哦,不對,這兩年沒寫了,前兩年,寫的勤。啊,我想起來了,我還有張畫,沒塞回信封呢!」
單星回的身軀一下震住,較真追問道:「是不是一張素描?你趕緊給我找出來!」
找了一整天呢,愣是不見那張畫。
那是初二那年,他們一群人去蘆花盪陪沈歲進寫生,他在邊上隨手畫的。他沒專業地學過素描,但是小學的時候,學校周末有業餘素描課,他曾經被段汁桃要求,去學過一個暑假。
那時候,家裡還沒有裝電話,僅靠著一個月一兩封的信,和在北京的父親保持聯絡。
段汁桃讓他學畫畫,是想請他畫一張全家福,寄過去給單琮容。讓遠在北京的單琮容,能瞧瞧家裡的老人多蒼老了、妹子出落得多靈俏了、妻子操持這個家又顯老態了,而從小缺少父親陪伴的兒子,現在已經長得,個頭快超過她了。
段汁桃捨不得去照相館,照相館拍一張照片要十塊。家裡沒有餘錢了,一塊得掰成兩塊使。段汁桃只在兒子每年生日的時候,狠狠心,捨得一回,帶兒子去照相。
單星回天生就有一股悟性,學什麼都特別快。於是小學三年級,他就能畫全家的素描,甚至畫全家福的時候,還能把花卷蜷曲的狗毛,畫得活靈活現,特別逼真。
在蘆花盪的那次,單星回從沈歲進裝畫筆的小柳條箱裡,悄悄拿了一隻黑色水筆,撕了一頁畫本,夾進草稿本里,偷偷地在畫沈歲進。
沈歲進在畫畫,而他在畫她畫畫的認真樣子。
這張畫,後來被單星回一起帶去了香港。
是什麼時候,打算真正送給沈歲進的呢?
大概就是初三畢業那年,在香港,同學聚會上,大家唱著一首歌,是小虎隊的《離別的車站》。
有女生借著酒勁兒,和單星回告白,她說:「單星回,如果再不和你好好告白,我們可能連好好道別的機會都沒有了。」
在酒桌上,同班同學跟著起鬨,推搡著讓單星回接受女生的心意。只是那一刻,單星回突然開了竅一樣,心臟像缺了口似的一陣疼痛。
他和沈歲進好像就是這樣,好好道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迫突然跟著單琮容來了香港。
初到香港的單星回,忤逆極了,和單琮容的父子關係,簡直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
單星回甚至會指著單琮容的鼻子大罵:「從小到大,你管過我嗎?你憑什麼要讓別人的人生為你陪葬?你去北京,我和我媽就得毫無怨言地等著你接我們去北京,一等就是十幾年。你要來香港,我和我媽還得屁顛屁顛地收拾包袱,和你連夜飛來香港。甚至我休學,你都是偷偷瞞著我辦的。單琮容,我他媽真不想當你兒子,太受這窩囊氣了!」
從小到大,那個眾人眼中,乖張卻很懂事的單星回,第一次挑戰了家庭里的父系權威。
段汁桃也委屈死了。她一個只有初中學歷的鄉下女人,跟著丈夫走南闖北,到了香港,連去菜市場買個菜,都要受人白眼,被人嘲笑,好像大陸來的人,天生就是一個原罪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