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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薛岑囑咐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記得化個妝打扮得漂亮點啊!還有,一定得來,有驚喜等你。」
沈歲進:「少給我整什麼驚嚇。」就沖她時不時給游一鳴整個心臟大爆炸這架勢,沈歲進覺得從薛岑嘴裡蹦出驚喜這兩個字,基本上需要按照反義詞來體會。
薛岑在電話那頭悶悶笑了一聲:「真不騙你,真是驚喜。我明晚和你四手聯彈穿的是藍白色系的晚禮服,你記得穿淡色系的禮服。還有,記得化妝化漂亮一點兒啊?我教你那個燙睫毛的技術學會了嗎?用燒熱的火柴梗卷,賊好用,卷出來睫毛又彎又翹,楚楚動人。」
沈歲進損她:「我打扮那麼漂亮幹嘛?又不是我的場,底下觀眾看見我打扮得比你還出風頭,回頭該罵我心機婊。」
薛岑:「沒事兒、沒事兒,有多漂亮,就打扮得多漂亮!不然你會後悔的。」
沈歲進撂了電話,正愁明晚該穿什麼呢。
原本打算明晚穿十八歲成人禮那天穿過的檸檬黃赫本裙,眼下聽薛岑說她到時候穿的是藍白色系的禮服,便覺得檸檬黃的顏色太扎眼了,有點兒喧賓奪主的意味。
沈歲進繞上二樓的衣帽間,在裡頭對著一堆姑姑送的裙子發呆,陸之瑤不知道什麼時候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陸之瑤對著滿屋子玻璃櫥窗的衣服發出驚嘆:「小進姐,這些衣服全是你的嗎?天!人家賣衣服的店裡,衣服存量可能都沒你的多!」
陸之瑤徹底驚呆了。到底什麼樣的巨富人家,才捨得給閨女買上一屋子的衣服啊?自己真是做夢都不敢想有這樣一間專屬於自己的衣帽間。
在舅舅舅媽家有一間專屬於自己的一間房間,陸之瑤已經覺得自己的生活很了不起了。畢竟自己在興州的女同學,長到十五六歲,很多人還是和家裡的姐妹擠一個房間。
陸之瑤曾經為自己能有一間專屬的閨房而沾沾自喜,並且可以用驕傲來形容。擁有隱私空間,那是她作為獨立的個體標誌,暗示她受到寄養家庭的尊重與寵愛。
可這份曾經的驕傲與喜悅,到了這間衣帽間前,顯得一文不值。陸之瑤心裡有點嫉妒,憑什麼沈歲進的衣服,都配享有一間單獨的屋子啊?
沈歲進注意她身上斜挎著一個用珍珠串成的小挎包,問:「你這就出門去了?介紹所沒那麼早開門吧?」
這姑娘真是勤快,才吃完早飯,八點都沒到就急著出門找工作。
陸之瑤還沉浸在震撼之中,顯得有點恍惚:「早點出門,顯得我誠心。我們興州的勞務市場,早上五六點就擠滿了民工,等早上八點多,人都差不多散光了。勤快的人才起得早,老闆看得順眼,當場就要。那些八/九點才晃晃悠悠到勞務市場的,多半是懶漢,老闆價錢給的低不說,還不是很敢要,怕招回去給自己惹麻煩。」
沈歲進想起來明晚她也要跟去音樂會,看看她穿的衣服,是不太時髦。漿洗褪色的白色T恤,上面燙印的英文字母,都掉了渣。牛仔褲也是,大約洗的次數太多,就顯得泛白,一點兒也不精神。音樂廳里的勢利眼可不少,一個鄉下來的姑娘,穿的不體面,難免遭人白眼。
沈歲進讓她去自己的衣櫥里,挑一件明晚要穿的裙子:「明晚你也要去聽音樂會吧?我們倆身材差不多,你挑一件我的裙子,到時候我讓梅姨再給你化個淡妝。」
陸之瑤心頭突突的跳。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人生體驗。音樂會、夢幻連衣裙、化妝,一切像是要去參加一場灰姑娘的舞會。十二點的鐘聲一旦敲響,自己的水晶鞋就會掉落,身上華麗的裙子就會被打--------------麗嘉回原形。
陸之瑤有點想哭,她的人生從來沒這麼狼狽過。
在興州她是天之嬌女,成績好,有舅舅舅媽非比尋常的疼愛,有各科老師和校長的殷勤青睞。甚至第一年考上大學,自己差點被京大錄取,復讀學校不僅免費請她去就讀,還用五千的獎勵金,三顧茅廬地請她入校。
今年考上京大,錄取通知書剛收到,就連鎮長都來跟她合影,還命令鎮上的企業家,要出錢資助她上大學,並予以巨額的助學金以示興州政府對教育的重視。
可老家那點值得驕傲的東西,到了北京似乎就什麼都不是了。
陸之瑤甚至開始有點討厭北京。之前她覺得北京很遙遠,是抽象的,那代表著貫穿她整個青春期的少女夢想,仿佛到了北京上大學,她就成為了高人一等的人上人。可現實總是來得那樣殘酷,一個十八線小縣城來的丫頭片子,誤入了一個浮華圈,見識過迷人眼的富貴,那份平和的心態就靜不下來了。
具象後的北京,一切都變得有些諷刺。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嘲諷著她從小縣城帶來的那股窮酸和微薄的見識。
陸之瑤從沈歲進的衣櫥里挑了一件明艷的檸檬黃色連衣裙,她覺得這條裙子好看,最特別。因為她的手指在一堆裙子中划過的時候,沈歲進的表情明顯猶豫了那麼一下。
沈歲進捨不得,必定是最好的。
陸之瑤說:「就這條吧,可以嗎?」
沈歲進只猶豫了一小會,馬上拒絕了:「這是我媽媽十八歲成人禮穿過的。今年三月我生日,我外婆特地從蘇州帶過來給我的,我生日那天也穿著它。這條裙子有特殊的紀念意義,以後我讓梅姨把它收起來吧,你再看看別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