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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游一鳴耷拉下眼睛,表情有些麻木的說:「隨他翻唄,家裡能翻出十幾二十塊的,我還得謝謝他呢!我媽昨晚還是上吾阿姨家借的錢,才買了五斤肉準備過年。年三十的,正趕上我家難得一頓葷,我爸還一點不客氣,剛進門就一屁股往飯桌前一坐,一盤子紅燒肉,我都還沒動筷子呢,就全進了他的肚子。」

    單星回:「你怎麼不揍他?上回你不是很能的嗎?!爹沒個爹樣,只管生不管養,聽的我都來氣兒,紅燒肉?他配吃嗎他!」

    沈歲進:「對啊,你比他高多了,你怎麼不揍他?!別手軟,他還以為你們娘倆好欺負呢!」

    游一鳴的肩膀墮了下來:「我倒是想啊!我媽攔著不讓!」

    三人走到公交車站,北風吹得光禿禿的枝丫簌簌作響,不知是風抽著樹枝的耳光,還是樹枝凌厲的給風一刀一刀做著機械切割。

    單星回和沈歲進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哦,兒子再厲害,架不住有個不爭氣的糊塗媽。

    游大林有什麼好的,這麼多年,除了在吃喝嫖賭這件事上天賦異稟,壓根兒也沒讓胡錦繡享受過什麼好日子。綠帽子一頂頂的給胡錦繡帶,還嫌自己本事不夠大似的,又整出個小雜種去拖累游一鳴。

    這男的,用垃圾兩個字形容,都覺得是在抬舉他。把游大林和垃圾擱一塊論說,垃圾還覺得自己受了髒呢!

    沈歲進和單星回已經想像到,昨天游家年夜飯的情景。游大林招搖的邁著大跨步走進家屬院,胡錦繡像個小媳婦似的,感恩戴德,忙著給他添碗添筷。游大林吃的大快朵頤,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在剔牙,胡錦繡還得戰戰兢兢的立在他邊上,問一句今天的飯菜是咸了,還是淡了?

    氣歸氣,外人頂多打打嘴炮罷了。人不自渡,還指望誰去救啊?

    單星回和沈歲進看的明白:什麼時候胡錦繡醒悟了,游一鳴才能不受他老子的禍害。

    公交車在豆汀路站停下,游一鳴跳下車,讓沈歲進和單星回在公交車站等一會,他拐去巷子裡的薛岑家,去喊薛岑。

    單星回望著游大林熟門熟路的背影,和沈歲進吐槽:「他倆是不是偷偷好上了啊?你都沒去過薛岑家吧?」

    沈歲進酸他:「他倆好沒好你這麼關心幹什麼,薛岑跟誰好,你很在乎嗎?」

    單星回收回視線:「你早上小籠包的醋蘸多了啊?」

    沈歲進抬起柳條箱,捅了一下他的腿:「少往你那城牆臉上貼金。」

    過大年,北京的路都空了,平時人頭涌動的跟蒼蠅團似的,眼下人仿佛都出城去了,街上出奇的冷清。

    北風颳得緊,沈歲進沒戴手套,拎著箱子的那隻手,不一會就在風裡凍得又僵又紅。

    單星回讓她把箱子先撂在地上,又站到了她邊上風颳來的方向,替她擋著風,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笑著說:「發育的好,除了車票門票提早交全票,總是有點兒好處的吧?你瞧,現在風吹不到你了。」

    沈歲進迷迷糊糊的仰起頭,看見他白晃晃的牙,在日光里泛著青青的品色,溫柔又說不出的俊朗,不知道心頭為什麼莫名怦怦跳動。

    他是怎麼把他那口牙,保養得那麼整齊又好看的呢?笑起來,讓人在灑水成冰的季節,仿佛看見春天扭著纖細的腰肢在招手。

    「發什麼呆呢。」單星回攏了攏她耳邊之前被風颳亂的頭髮。

    沈歲進一下被驚嚇的跳開。

    「別碰我。」沈歲進慌亂的叫著。

    她不知道為什麼,很害怕那種感覺。他的手,只是輕輕摩挲過她的耳廓,她整個人就不安分的燒了起來。好燙、燙的人身上的氣血,一下都全部涌匯到了心臟去,心臟頃刻充血而肥大,是那種快要爆炸的膨脹充盈感。

    這種陌生而又令人覺得不自在的情緒,沈歲進正在腦海中,極盡全力的搜羅,準備用一個恰當的字眼去形容。

    那個字眼,就吞在嘴邊,呼之欲出,可眼下的沈歲進費盡畢生所學,依舊苦苦思尋著……

    「電著你了?」單星回以為是自己身上的靜電,傳導到了她身上。

    天……就是電這個詞……!沈歲進驟然瞪大了雙眼。

    可此時此刻,沈歲進心中,卻清楚的知道:這個電字,絕非停留在字面上的意思,此電——非彼電。

    沈歲進今天一路怪怪的,過年了,北京城連公交車都是空蕩蕩的,車上有並排連著的座位,她卻刻意的避開單星回好幾排,把薛岑拉到最後一排去坐。

    薛岑是女生,女生的第六感總是出奇的敏感,她望著前排單星回的後腦勺,問:「單總惹到你啦?」

    女生們管單星回叫單總,因為他總是考年級第一,也總愛在物理課上嗆得物理老師頭頂冒火。誰叫單星回他爸,現在是京大物理係數一數二的教授呢?單星回從他爸那繼承的衣缽不錯,據說單星回現在的物理水平,已經達到了能直接參加高考的程度。同學們覺得,如果單星回以後畢業,願意來附中教物理,那麼班上兼任學段物理組長的物理老師,一準兒得下崗讓賢。

    「沒有。」沈歲進把視線轉去窗外--------------麗嘉不停變幻的街景。

    薛岑納悶了,平時他倆那股黏糊勁兒,上學下學的,似乎從來沒見過他倆誰撇下誰,單獨在路上走過。

    薛岑:「那是你來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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