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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沈歲進聽她這麼說,倒是把視線調到了她臉上,「你還挺大氣的。」
薛岑:「不然呢?也沒見著你一直掐著我的辮子不放手啊!那天……在化妝間外面……我也正式給你道個歉。」
沈歲進痛快的說:「咱倆都大氣,算了,這些事兒不提了。」
兩人總算當面冰釋前嫌。
全場只有單星回這個局外人,暗地裡長長舒了口氣,還好,這人情債還到這,算是還完了,往後給薛岑輔導總不用偷偷摸摸瞞著沈歲進了吧?
單星回正想和兩位姑奶奶商量商量輔導這事兒,就聽院子圍牆外頭,段汁桃風風火火地大喊:「星回,紅藥水!快把酒精棉、紅藥水和紗布拿出來!」
人還沒到,事情已經十萬火急地報導了。
花卷本來正撲咬著沈歲進的毛拖鞋玩,一聽段汁桃的聲音,一時拖鞋也不要了,猛撲棱著四隻肥碩的小短腿,跳躍過門檻,就興奮的往外頭跑。
不久就聽見花卷在巷子裡,「汪汪、汪汪」的急叫。
單星回還以為是他媽受傷了,沒想到卻是段汁桃攙了個臉生的中年女人回來。
單星回拎了藥箱出來,段汁桃已經把人攙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仰頭坐著。
女人頭上好像傷了一個大口子,血正不停地往下流,濃稠的血漿糊了半張臉,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家裡有生人,花卷一個勁兒的在女人面前蹦跳,齜牙咧嘴的嘶嘶低嗚,想驅逐又一副不敢的模樣。
段汁桃也顧不上那許多,挑起腳就輕輕把它撥到一邊去,嚴厲喝止:「沒眼色呢你!這頭緊著上藥,不許你胡鬧!」
花卷被女主人兜頭噴了幾句,頓時蔫頭耷腦了下來。
沈歲進彎腰把花卷捧進了懷裡,省的它再瞎湊熱鬧。
薛岑替單星回從藥箱裡把紗布揀出來,那頭段汁桃已經開始給人擦酒精準備消毒上藥。
「忍著點啊胡大姐,傷口我擦了一點出來,你額頭上的口子還好,不算大,我先簡單給你消個毒,回頭你再看看要不要上醫院縫幾針。」
早年公婆臥床的時候,身上起的褥瘡,爛了好,好了爛,都是段汁桃一個人在老家護理,因此給人清洗傷口,上藥包紮的功夫,段汁桃顯得遊刃有餘、十分嫻熟。
女人似乎並不在乎傷口的疼痛,掙扎著要從沙發上起來,「不成,我得回去,孩子還落在他爸手裡……!」
段汁桃心急口快地制止說:「你都成這樣了,連走路都走不成個直線,你再回去,那就是等著你男人把你打死!你放心,那頭有吾大姐在,一會她就把孩子帶過來。」
單星回手指指著門口:「媽,你說的孩子,是門口那個?」
大門口,吾翠芝手裡正挎著一個個子高挑的少年。
沈歲進一下就認出了那個冷峻的少年,「游一鳴?」
薛岑轉過身,目光也往門口投去,「那個校園歌手大賽的冠軍——游一鳴?」
游一鳴的臉上也掛著彩,顯然剛經歷過一次激烈的搏鬥,女人看見游一鳴臉上被搗出的青紫斑駁,再也顧得不得頭上的傷,掙了出來,撲在孩子身上,放聲大哭:「造了什麼孽,我們娘倆前世到底造了他姓游的什麼孽——!」
吾翠芝被這場景弄得眼眶濕熱,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這畜生,賭得猩紅了眼,老婆兒子都不要了!」
段汁桃手裡還攥著蘸了紅藥水的棉棒,一時顯得手足無措。
吾翠芝擦了擦眼角的淚,說:「先進屋吧,外頭冷。」
游一鳴一路低著頭,攙扶著母親,跟隨吾翠芝進了客廳。
吾翠芝撩起袖子,指揮說:「你們娘倆去沙發上做好,我和汁桃先把你們的傷處理了再說。」
段汁桃:「今天你們搬家,早聽吾大姐說你們原來就住這家屬院裡頭,這次搬回來,我還和吾大姐特地買了點水果想去你們那串個門,不想卻趕上了這齣。你家那口子可真狠啊,孩子他怎麼也打得下手!?」
胡錦繡仰著頭,任憑段汁桃在她額頭上擦拭紅藥水,表情冰冷又絕望,「這麼些年,我們娘倆巴不得他死在外頭!沒他倒還好,我們娘倆過日子清苦些,也太平。最怕他不知什麼時候從外頭躥回來,在家裡翻箱倒櫃,沒翻出東西,就拿我們娘倆撒氣。可他也不看看,他這樣,哪個單位敢收我?我沒了收入,家裡、孩子,吃穿用哪樣不要錢?家裡就是翻個底朝天,你聽聽有沒有半個銅板響?!何況現在一鳴大了,兩父子一見面就打,我夾在中間,也太難了……」
吾翠芝惋惜說:「早十年前,你公公游老爺子在的時候,游大林雖然犯渾,但好歹有人能牽制他。他上外頭三賭五賭的,都是小錢,老爺子也不在乎他那點。可老爺子走得急,連話都沒交代一句半句,當時我就說,你們家老爺子這一走,只怕你們家是要變天了。」
十幾年前京大遷校址,游家在西三環、四環交界有一大片地,在京大建新校的時候被徵用了,這是游家的發家第一桶金。
京大家屬院裡,除了教師、教師家屬、一些博士生以外,還有一類人,就是當初京大征地時候的拆遷戶。
在人人勒緊褲腰帶,人均年收入只有一百多元人民幣的時候,游家早就是腰板邦邦硬的萬元戶。
那時候,這滿院的教師家屬們,誰不羨慕院裡的拆遷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