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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不誇張的說,要不是林路鳴在部隊家屬院長大,打小是個練家子,沒準放學路上真會被蒙頭海扁一頓。
張強就是那個想從背後偷襲,痛揍林路鳴一頓的眾多男生之一。
只不過這樣的想法,產生在張強中專畢業這年。
這一年,舒北北在京大上大二。
這一年,對於舒北北來說,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母親再婚又一次經歷了失敗,和舒北北的繼父離婚了。母親因為投資失敗,把家裡的三套房子都抵押給了銀行,最後一筆筆爛帳,收回來的寥寥無幾,房子就全都沒了。
繼父帶著親閨女陳淼,從獨棟別墅,搬回了單位五十平的老公房;母親則帶著舒北北在北京開始了租房生涯,並準備繼續二次創業。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一年的十二月,舒北北生父的煤礦,發生了一起特大塌方事故,甚至驚動了當時的省長。
偏巧,趕上西伯利亞大寒潮南下,煤礦挖掘救援工作開展得十分不順利,足足花了一星期才把底下埋的人全部找到。
這些人,多數都是被凍死的。
如果沒有這場寒潮,死的人就不會這麼多,或許這次事故也不會鬧得全國皆知,剛上任才一星期的省長,被連累下了馬,免職下放,以儆效尤。
舒北北與林路鳴的分手,源於一場長達整個寒假的沉默。
他們都在北京,卻像隔了半個地球,誰也沒找過誰,甚至過新年的時候,都沒有相互問候一句。
過完年,新學期開學的時候,林路鳴和舒北北在女生宿舍樓下相遇。
林路鳴拉著舒北北走到樹蔭下,說:「北北,你爸大概率是逃不過這劫了,我和我爸爭過,也努力過,他只願意幫叔叔免除死刑,但是無期,誰也撼動不了。」
他沒說,父親願意插手這件事的前提條件,是他去和舒北北提分手。
他說不出口,覺得不能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況且他是真的喜歡舒北北,甚至一度以為,大學畢了業,他們就會順理成章的結婚,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舒北北吞了眼淚,哭笑著說:「嗯,我知道,你盡力了。」
誰也沒說出分手,卻都自動默認了這場分手前最後的道別。
從那一天起,舒北北就再也不會跟任何一個男孩談戀愛了。
人心根本經不起考驗,命運的玩笑試探,是最卑鄙無恥的行徑,它讓多少戀人,在歲月里各自流散。
舒北北大學畢業後,因為政審問題,找工作去不了好單位,北京遠郊有一座外資新辦的女子高中向她投來橄欖枝。
工作不到半年,媽媽就給她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是她們租住的筒子樓的房東介紹的。房東老家是東北的,東北人天生就有一股熱情勁兒,叫人根本拒絕不了。
房東說:「我侄子在機械廠上班,中專畢業就分配到車間,現在已經干到了副主任,年紀是大了些,比你們家北北大了七歲,但是我這個侄子長得不錯,顯年輕。」
媒婆賣瓜自賣自誇,她怎麼不自產自銷?!最好配了她的親閨女,肥水不流外人田。
舒北北去見了房東口中那個「長得不錯、顯年輕」的東北大侄。
相親地點是一家路邊的東北飯店,看得出東北大侄是這裡的常客,一入座就熟練地點了:地三鮮、鍋包肉、小雞燉蘑菇、酸菜燉粉條。
出手倒是一點不寒磣,只是這長相對比起闊綽的點菜方式,顯得也太磕磣了。
舒北北有一米六七的身高,而對面的東北大侄,刨去五六厘米的增高鞋底和用摩斯抹得沖天的發頂,站在舒北北身邊,大約也就是到舒北北眉骨的位置。
舒北北禮貌性的維持微笑,並且準備耐心的吃完這一頓飯,再和這位東北大侄說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的意思。
誰知剛上了第一盤菜,大侄自顧自的,往他自己的飯碗裡,夾了一筷子整盤菜的焦點——雞腿,並且大言不慚地說:「你叫北北吧,聽說是五道口技校的?你平時在學校學些什麼技術?我學校好,專業對口,出來的都直接進機械廠當工人了,不愁就業。」
京大的外號——五道口技校。
東北大侄大約當真沒什麼文化,還真把京大當成職專技校了,舒北北不禁懷疑房東在誆她,這大侄的學歷最多初中畢業,中專?說笑呢!
大侄沒觀察到舒北北的臉色已經在慢慢變得不好,繼續沒眼色地說:「聽說你爸在坐牢?」
大侄犯起了難:「那他啥時候能出來?你爸出來了,要你養嗎?我聽說長輩成分不好,容易影響下一代讀書就業,咱倆的孩子,能想辦法不認他這個姥爺不?」
舒北北沒等他把下一句說完,徑直抓起飯桌上一杯茶水,潑到了他的臉上,並且頭也不回的走了。
耍脾氣的結果,就是房東提前結束租期,把她們娘倆從筒子樓里趕了出來,並且倚在門框邊上,一邊冷眼盯著她們收拾行李立馬滾蛋,一邊時不時放冷箭唾罵:「不知好歹的丫頭片子,滿大街說去,就你這身份,殺人犯的女兒,誰敢娶啊?要不是可憐你,瞅著你還算伶俐,打死我也不會給你保這個媒!」
房東說的不錯,自從這次相親過後,舒北北在相親界的「威名」已經遠播,確實不再有熱心大媽輕易的給她介紹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