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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30:59 作者: 墜珠葡萄
    「那我先燒水泡一泡,在故宮轉了一天,腳底都磨出了泡。」

    四隻眼睛隔著一道矮牆在黑夜裡碰撞到一起,單星回嚇得在院子裡打好水的水壺都彈掉了蓋子,驚叫一聲:「你怎麼在這兒?」

    沈歲進意外的嬌笑出聲:「真巧,咱們不僅是新同桌,還成了新鄰居。」

    「你搬到隔壁院兒了?」單星回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茶壺蓋子,重新安裝好。

    「上午剛搬來的。這院子的牆真矮,早上我還嫌它不夠遮擋,讓我爸找泥瓦匠加蓋得高一點,現在覺得就這樣也挺好。」沈歲進笑眯眯的,忽然覺得和新同桌緣分真是不淺。

    大概是覺得她那院子太過寂靜,院子裡還有沒擺進屋的家具,顯得家裡有些潦草,單星回便問:「你家現在就你一人?」

    他知道她剛沒了媽,大概是怕她一個人呆著會胡思亂想,便這麼問。

    沈歲進點點頭:「我爸還在實驗室呢,不過應該快回來了。」

    二人還打算掰扯幾句,誰知華秋吟和段汁桃她們一前一後邁進了各自門院。

    「歲進,你想吃點什麼宵夜?阿姨準備去食堂打點回來,這麼晚了,你爸爸一會回來也該餓了。」

    「單星回,你怎麼把屋裡的拖鞋拖到外面院子來了?!」

    此起彼伏的女聲,一個溫柔婉轉,一個尖聲銳利,真是風格迥異的夜鳴曲雙重奏。

    沈歲進揉了揉自己的眼,覺得自己的身子輕盈得像在做夢,夢裡的母親也是這樣鮮活熱絡的身軀,扎紮實實地映入眼球。

    她看見了一個長相、身材都極為酷似逝去母親的女人。只不過這個女人張嘴帶著的口音不是地道的吳儂軟語,就連性格都與母親截然不同,母親是絕不會扯著這麼大的嗓門,在幽夜裡叨擾鄰居的。

    女人的張揚與恣意,明顯骨子裡刻著一抹揮之不去的世俗煙火之氣;而母親,舉手投足之間,卻像一幅讓人賞不盡、品不完的哈布斯堡時期古典油畫。

    只望了女人一眼,沈歲進就又陷入了巨大的悲傷里。

    她知道,就算隔壁站著的那個人,與母親有多麼相似,卻再也不會是她的媽媽推開家門回來了。

    華秋吟對這場面早有預備,仍舊面色不改地溫笑著說:「你這孩子也嚇了一跳吧?這是你單叔叔家的段阿姨,單叔叔和你爸爸一個院系,都在物理系教書。真是無巧不成書,你和你媽的緣分還沒盡呢,這不,給你送來了一個和你媽媽長得這麼像的鄰居阿姨。」

    華秋吟心裡早就七上八下,但這通話卻說得滴水不漏。

    她也怕這孩子思母心切,萬一心裡的天平傾斜,一味向段汁桃倒戈親近,故意離間她和沈海森,這下她和沈海森的好事便又有的磋磨了。

    好在段汁桃有家有室,剛剛在巷子口字裡行間已經打探出了幾分,單家這兩口子感情看似不是一般的好。

    這單琮容從小鄉村里一路打拼出來,如今在京城腳下紮根,於學術界也剛耕耘出了幾分成果,便一刻不緩,拖家帶口地把老婆孩子從老家全捎帶來北京。

    如果夫妻感情不好,憑著單琮容今日的成就,在北京城裡找幾個像模像樣的小姑娘,一腿把老家的糟糠蹬了,也不是不成。

    由此可見,他們夫妻二個感情確實好,就連吾翠芝都在旁邊搭腔什麼燉牛鞭,這樣一來,她便更對段汁桃放心了些。

    總不能沈海森父女兩個,掛念舊人,看上良家婦女,還要強搶吧?

    段汁桃心裡怪怪的,一下就恍然大悟過來。

    難怪這華秋吟剛剛眼睛一刻也不離地打量自己,原來是因為自己長得和沈海森的亡妻有幾分相像,只不過剛剛在巷子口嘮的時候她怎麼不說?

    陰沉沉的憋在心裡,這會到孩子面前倒大方坦然起來。

    光是這一招,便讓段汁桃覺得這女人溫溫軟軟的笑容里藏著刀。

    第17章

    段汁桃又打量了一眼隔壁院裡的女孩,果真如單星回說的,生的雪膚細眉,眼睛如同星子一般,瞳仁比尋常人要大得多,一雙眼睛能汪出水來一樣靈活。

    這家的閨女在國外長大,輪廓仿佛也入鄉隨俗的和洋人一般深邃,高挺秀巧的鼻樑,搭配她那一張花瓣粉唇,確實整張面容巧奪天工。

    她對單星回說話一點也不客氣,但對著這樣好看的小姑娘,不知怎麼,便不由拿捏起鬨嬰兒般的細聲腔調來:「是沈老師家的閨女吧?聽說你和星回還是同學,你要是上下學一個人無聊,就讓星回和你一起,路上做個伴,碰上什麼事就也不用怕了。」

    說的好像她兒子仿佛對北京很熟,不是初來乍到似的。

    沈歲進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目光仍舊定在段汁桃身上。

    華秋吟喚道:「今天折騰一天累了,歲進你早點回屋歇著,你爸爸不定多晚回來,明天你還上課,一會我打了宵夜你吃了就睡吧。」

    沈歲進說:「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我爸爸也不吃,家庭醫生讓我們一家不要有吃夜點心的壞毛病,夜裡得讓胃休養。」

    打臉的意思很明顯了。

    華秋吟倒也不和她小丫頭一般計較,依舊笑臉哄道:「那就早點進屋歇著吧,你段阿姨一家去故宮逛了一天,這會也乏了,有什麼話大家明天再聊。」

    這人說話陰陽怪氣的,人家小姑娘睡不睡的礙著她什麼事,非得押著人進屋,強迫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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