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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8:21 作者: 不知飛羽
    說得好,這樣一來,就能順理成章地表示這些流言不可信,然後慢慢轉移到其他話題了。

    「我也聽說過類似的事情。說是明明只有十八級台階,晚上數總是會多一層,那一層就是通往地獄的通道。」我繼續澆冷水,「但最後證明,是那個女生數的時候把自己站的那一層多數了,根本沒有多出台階。」

    兩個案例顯然殺傷力不弱,小金抿抿唇,撓撓頭髮,肉眼可見地躊躇起來,欲言又止,似乎也覺得不該繼續說。

    阿力倒是貼心地拍拍他的背,給了個台階下:「每個學校所發生的事情不同,也不能一概而論嘛。不相信也可以當做是聽故事,小金你說說,是什麼怪談?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小金感激地望了一眼他,振奮一些,沒再故作神秘地壓著嗓子:「說是八大怪談,其實很多都無法考證也很難遇見,我想說的是這些怪談里,目前最出名也最近才變成怪談的事情。」

    「名為——『夜半的人影』。」

    這個名字說出口的剎那,青天白日中突兀地划過一道閃電,轟隆聲隨即而來。

    教室里閒聊的學生瞬間為這道晴空之雷躁動起來,紛紛擠到窗口,探頭去尋閃電出現的天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哇剛剛那是閃電哎!」

    「白天閃電,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地震?」

    「不會是什麼人在雲層上打架吧哈哈哈。」

    「怎麼可能,又不是動漫,哪有人能跑到天上去,我看是自然現象而已,你傻嗎?說什麼打架。」

    「也是,我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

    我收回望向雲層里某些身影的目光,想著這群傢伙的結界又漏了,一轉頭就發現不對。

    小金像是被什麼肯定似的,眼神驟然亮起來,壓抑不住激情地開始詳細說明:

    「據說在太陽下山,所有學生離開學校之後,巡邏學院的安保偶然發現一個奇怪的學生站在某間教室里,靜靜看著窗外,不知道站了多久。安保一開始讓他回家,他沒回答,後來問他什麼在這裡,也沒有回應。無論問什麼說什麼,這個人都不回答,也不出聲。」

    「安保本想強行拉他離開,結果湊近才忽然發現,在他手電筒的燈光下,這個人居然是沒有影子的!

    他驚恐地叫了一聲,抖著腿想跑。這時,那學生自始至終沒有回過來的臉終於轉了過來——那是一張空白的、什麼都沒有的臉!

    就像是披著人皮的幽魂,空洞地、無聲地凝視著發現他的人,有血跡從臉上透出,宛如被抹去的五官在哭泣。

    安保大叔白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後來發生什麼也不知道。第二天找到他的人說,大叔躺在地上睡得很不安穩,一隻手死死抓著手電筒,嘴裡嘟噥著什麼臉、鬼之類的詞。」

    「從這之後,安保大叔辭職離開,卻依舊陸陸續續也傳出了不少在夜晚的學校見到奇怪孤魂的事情。有人說,這是死在學校的學生,用自己的方式詛咒著這裡——他想讓所有人活在恐懼中。」

    充滿詭異恐怖的故事乍一說完,沒人說話,不約而同保持沉默,仿佛代入故事中的安保大叔,一時不敢輕易說話。

    直到阿力乾笑了兩聲,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這怪談聽起來還挺可怕,小金你很有說故事的天賦。」

    確實,所以說,明明不在現場,到底怎麼做到每個細節都能說清楚的?

    當事人大叔又是告訴了誰,才會讓這麼個傳說被別人知道,一般來說,成年人被嚇暈這種丟臉的事情,即使是救命恩人也要掂量一下想想要不要說才對。

    有時人之間的信任關係可比紙張還要薄弱,丟臉的事情如果一時衝動說出口,此後一定會有無數個「當時為什麼要說」的悔恨夜晚。

    而且這種事說出去會不會有人相信也是問題。大人們比起相信遇見鬼所以暈倒,更願意相信是喝酒宿醉沒能去工作。說不定辭職也是引咎辭職,根本不是主動走人,只是為了掩蓋這一點,維持自己的好名聲,故意編出來的話。

    我理了理思緒,決定以一個儘量不會傷害到同齡人那脆弱心臟的方式推進話題,至少要消減一些小金對於這件事的莫名關註:「小金,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到底從誰口中說出來的?那個人說的真的可以信任嗎?這種故事可是上世紀開始就就沒有停止過,有些人為了博取他人的關注,不擇手段說些引人矚目的話也是很有可能的。」

    看著小金愣住的表情,我覺得還可以再加把勁:「如果消息的源頭就不可靠,那麼這與小說家手下的故事無異。無論情節多麼曲折,事情怎樣變化,都是……」

    「都是什麼?」

    一隻胳膊驟然出現,突破防線,從後方繞過我的肩膀圈住脖子,像是交情很好似的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不弱的力道帶得我微微後撤,轉頭一眼就瞥見幾縷紅色的頭髮。

    ……麻煩了。

    當我沉默時,那個略顯傲慢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重複著:「小林,怎麼不說了?我很好奇你後面的話,這種信息都是什麼?假的?還是胡言亂語?」

    意識到什麼,我的視線與小金對上。

    蘑菇頭的眼鏡男孩訥訥笑了,有點尷尬地解釋:「小林,額,我聽別人說,這件事最開始,是從桑谷同學那裡聽來的。桑谷同學好像認識那個救了大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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