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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4:23 作者: 寺言
    果真如嵬名山料想的那樣,西夏軍在離城外的幾里地處便停下了進攻的腳步。又礙於城牆上架立著自己的同胞,恐用弓箭傷了族人,不敢貿然動用兵器。

    就在兩軍僵持之際,一名女子跪拜在種府門前。

    種府守衛給種諤交代了來意,種諤令人將她帶了進去。

    李師師跪倒在種諤面前:「種將軍。」

    種諤正顏厲色道:「你說你有法子逼退敵軍?」

    「回將軍,正是。」

    種諤冷哼一聲:「你一個弱女子,還能與千軍萬馬作對不成。」

    李師師不卑不亢道:「大人有所不知,我身為琴館藝伎,接待了南來北往的許多客商,對西夏皇族的齷齪事所知甚多。待我登上城樓,將梁太后的污穢私事一一曝光,敵軍必定會羞愧而逃。」

    種諤皺眉,拍案而起:「荒謬!兩軍交戰豈是你一個弱女子想像的那麼簡單?」

    李師師並沒有被他的威嚴嚇到,抬頭直視著種諤的眼睛:「大人,如果此計不成,小女子任大人軍法處置!」

    種諤望著眼前的女子,眼下大軍壓境,並無良策相對。想到她方才的話,不妨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也未嘗不可。

    思量了一番,鄭重的下了決定,讓人將她即刻帶上了城樓。

    李師師身形嬌小,聲音卻是嘹亮有力。

    她站在破落的城牆上,對著不遠處的敵軍大聲道:「諸位西夏將士,我知你們一片忠心為國,但可知你們侍奉的是怎樣一個君主?」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梁太后垂簾聽政,掌控西夏大權,自是一位非常有權謀的女性。可你們是否知曉,她卻也是一個出賣丈夫,與妹夫關係混亂不堪的女子!」

    話音傳來,西夏的軍隊瞬間亂作一團,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領頭的將士們聽到她的話,頓時羞憤不已,令人張弓搭箭,欲將這名女子射殺。

    可是,宋軍早已做好了防備,弓箭非但沒傷到李師師分毫,反而接連射中了西夏的俘虜。

    西夏軍見此也不敢貿然行動,紛紛收起了弓箭。

    李師師繼續朗聲道:「如今,諸位都知道了她的醜事,你們覺得回去後,梁太后會放過你們嗎?」

    聽她此話,西夏軍隊頓時慌亂了起來。

    梁太后對待那些不聽話的官員處置非常嚴厲,他們這些將領當然知道梁太后的齷齪往事。可是,西夏的普通軍士卻大多不知情。梁太后的那些醜事一旦在軍中傳開,必然會讓梁太后因嫉恨而大開殺戒。

    如今一國太后的形象被污了去,又殺不死城牆上這個妖言惑眾之人,西夏將領只能退而求其次,下了軍令,藉口宋軍即將有援軍趕到,連夜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自此,北宋邊疆李氏藝伎罵退西夏十萬敵軍的故事廣為流傳。

    沐瀾得知這一消息震驚的不能自已。一是對她勇敢的精神深感欽佩,二是沒想到自己居然親眼見證了沈括在《夢溪筆談》中所及之事!

    王安石遇刺的危機已經解除,但背後的真相沐瀾卻沒能知曉,這次的任務看似順利,實則背後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第37章 熙寧新政(十六)

    天空陰沉沉的,大片烏雲飄過,轉瞬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沐瀾一整天都沒見到元林出房門,著實有些不太正常。

    晚飯過後,她忍不住去到他房間,輕輕叩響了房門。

    屋內無人應答。

    這麼晚了,他會去哪裡?

    沐瀾在門口猶豫了片刻,之後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屋裡黑漆漆一片,沐瀾在方桌上摸到了燭燈,顫悠悠的點燃了燭火。

    往床榻上一望——諾大一個身軀躺在那裡,不是元林是誰!

    既然他在房中,方才為何不應聲?

    「元林?」

    沐瀾試著喊了幾聲,床上之人一動不動。

    她心中大駭,往前走了幾步。只見元林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臉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

    沐瀾心中一驚,他不會是死了吧?!

    連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好,還活著。

    又試了試他的額頭,熱得燙人……原來是發燒了。

    沐瀾剛想起身出門請大夫去,卻冷不丁被人握住了手腕。

    方才還緊閉著雙眼的元林蹙著眉抬了抬眼皮,盯著沐瀾望了半晌,艱難的動了動嘴角,指著對面啞聲道:「柜子里有個藥箱,幫我拿來。」

    沐瀾乖乖聽話照做,從衣櫃中搬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紫檀盒子來。

    她打開後望了眼裡面大大小小的東西,問:「你要哪個?」

    「白色瓷瓶,上面有蘭花紋樣的。」

    沐瀾拿出瓷瓶,打開了紅布塞子,從中倒出一粒褐色圓形藥丸來,遞到元林嘴邊:「要水嗎?」

    元林搖了搖頭,順著她的手將藥吞了下去。

    沐瀾望了眼周圍,起身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了條方巾,在木盆里打濕後,疊成長條置於他額上。

    「怎麼好端端發燒了?真不用去請大夫?」

    元林重新閉上了眼,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是默默抬手解著衣襟上的系帶。

    沐瀾猛地睜大了眼睛,從床上跳到一邊:「你、你幹什麼?」

    雖然知道他一個病患,必不可能對她做出什麼事,但他此舉確實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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