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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4:23 作者: 寺言
元林心中大驚,皺著眉小聲問:「你做什麼?」
沐瀾置若罔聞,朝著種諤的方向鞠了一躬:「種將軍,在下不才,對調琴之術略知一二,將軍可否讓我試上一試?如若不成,再治她們的罪也不遲。」
聽聲,種諤望了沐瀾一眼:「你是元林的夫人?」
元林原本怪她此舉貿然,聽種諤這麼一問,倒也想看看她如何應答。
沐瀾毫不猶豫道:「正是。」
眼下救人要緊,其它的事都能為之讓步。
種諤沉思了片刻,忽地抬了抬手,士兵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又令下屬重新把斷了弦的箏端了過來。
沐瀾走上前去,細細觀察了一番——
斷的是一弦,方才她聽了音律,將一根用不到的弦拆下,換到了一弦的位置,又調了下音,起身繞至箏前躬身道:「將軍,琴已調好。」
在種諤的吩咐下,剛才指尖擦破的姑娘再次走了進來,額頭還有些紅腫。
她在琴案前坐下,試了幾個音,起身激動道:「將軍,已經沒有問題了。」
聞言,種諤緊皺的眉頭終於舒緩了些,大手一揮,待眾姑娘調整好狀態,定了身型,又在樂器聲中輕輕舞動起來。
沐瀾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還未坐下,頓覺周身一股寒氣襲來。
她望向一旁,元林正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喝著悶酒。
她搖了搖酒壺,輕飄飄的,裡面竟連半滴酒也沒!
沐瀾皺眉道:「你喝這麼多做什麼?」
也不知他酒品如何,萬一發起瘋來怎麼辦。
聞言,元林端起酒杯的手忽的一滯,停下了飲酒的動作,轉頭望向她。面色不似平常般沉靜如水,眼神充滿了侵略的意味,凌厲又狠絕。
沐瀾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顫。
難道是怪自己出風頭?可那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為她的魯莽感到後怕,她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討好道:「你生氣了?總不能讓我見死不救吧……」
元林面上因為酒意漸漸染上了紅暈,長睫微動,低眸望了眼她的青蔥玉手,又慢慢抬眼望向她。
忽地,他將手中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抬手摸向她的後頸,傾身吻住了她,並將口中之酒渡了半口至她嘴中。
眾人沉醉於歌舞之中,並未看向他們。而坐在側對面的蘇堯,則是將一切盡收眼底。他強忍住拍案而起的衝動,握起的拳頭緊了又松。
沐瀾一臉愕然的望著眼前的面龐,回過神來後一把推開了他,方才烈酒的辛辣感還縈繞於口腔之中,不由得輕咳幾聲,眼角都嗆出了幾滴淚來。
她狠狠瞪了元林一眼,對方面色如常,一臉鎮定,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還好方才舞姬們不斷挪動的身形擋住了她,只有極少數人看到了方才一幕,卻也只當是夫妻間的打情罵俏,並不介意。
一曲畢,掌聲如雷鳴般響起,種諤下令免了她們的罪,姑娘們立馬興高采烈起來,退下時對著沐瀾連連道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種諤宣布散席。他先行離開後,眾人才敢起身。互相寒暄著告別之後,接二連三的離開了種府。
沐瀾還在為元林方才的孟浪舉動生著悶氣,種諤一走便欲自行離去。
手臂被人一把拽住,此人不是元林,竟是蘇堯。
在邊境飽受摧殘的他,如今已長出了青色的鬍鬚,整個人都滄桑了許多。
他望著沐瀾冷笑道:「妹妹,這才多久不見,你就嫁人了?」
沐瀾剛要出聲,又突然意識到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人多耳雜,只得隨口應付了幾句,將他連哄帶騙的拖上了元林的馬車。
上車後,沐瀾才對蘇堯解釋道:「我沒嫁給他。」
蘇堯一挑眉,在對面兩人身上不斷逡巡著,輕笑一聲:「今日這飯桌上坐的不是立過功的將士,就是他們的親屬,你說你和他沒關係,難道是來蹭飯的不成?」
沐瀾瞥了一眼元林,想到他方才莫名其妙的舉動,心頭的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對啊,我今天就是來蹭飯的。每天跟著他只能吃些稀粥饅頭,聽說可以飽餐一頓當然要好好把握住機會。」
聞言,元林微微蹙了蹙眉。
蘇堯冷哼一聲,對她的話是單個字也不相信:「你來這裡做什麼?」
沐瀾白了眼身旁的元林:「你問他嘍!」
她自己都沒弄清楚她到底來做什麼呢!
元林因為酒意,臉頰還有些微微泛紅。他慢慢抬起眼皮,望著沐瀾,並沒有要出聲解釋的意思。
他又轉頭望向蘇堯,眼中卻是欲將他千刀萬剮的殺意。
蘇堯倒抽一口涼氣,動了動喉頭。不知是懼怕他的眼神還是心虛,立馬避開了他的目光。
元林不再看他,閉目眼神,沐瀾則是撩開車簾假意望著窗外的景色。蘇堯默默坐在一旁,不斷打量著眼前氣氛微妙的兩人。一肚子的疑問,卻因有第三人在場問不出口。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馬車終於在元林的府邸門前停了下來。
兩人進門後,蘇堯也厚著臉皮想要一起跟進去,元林一個側身擋在他面前。
「蘇公子還是自己想法子回去吧,慢走不送。」
元林對他冷冷道,然後在他面前「碰——」的一聲,重重闔上了大門,牽起沐瀾就往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