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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4:23 作者: 寺言
「我……」沐瀾內心糾結著,不知從何說起。心中準備好的理由,在方才見到他的那一霎,頓時從腦中消失殆盡。
「我要走了。」終於,她還是說了出來。
元木一向雲淡風輕,看不出喜怒的面上突然有了一絲波動。他望著她,一臉的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沐瀾輕嘆了口氣,輕聲道:「我要回家去了。」
回她真實的家。
沐瀾起身,向他頷首致謝:「這些日子多有叨擾。」
話音落下,周圍安靜的可怕,元木沉默著望向她。
也許是太突然了,他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吧,沐瀾心中想,只是低頭望著地面,看也不敢看他。
「什麼時候?」忽地,元木沉聲問。
「後天。」
他長眉皺起:「什麼時候決定的?」
「昨天。」
元木沉默不語,只是望著她,目光灼灼,似要將她看穿。忽地,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
片刻後,他悶聲道:「如果是因為先前的事,我以後——」
「不是!」沐瀾微慍著打斷了他。他竟把她當成如此小氣之人了!
她緩了緩語氣,解釋道:「這長安城再好畢竟不是我出生的地方,我還是更想回到自己的家鄉。」
她說的真誠,一雙明媚的雙眸直視著他的目光,眼神堅決。
元木避開了她的目光,知她是鐵了心要走,自己也根本無立場挽留。
他眉頭深鎖,唇瓣幾度開合,欲言又止。
「……我送你。」半晌後,才艱難道出這麼一句。
沐瀾拒絕了他,再次微微躬身:「多保重。」說完,便大步離開了房間,頭也不回。
元木已經從床上起身,怔怔的站在原地,默默地目送她離開……
*
沐瀾來到西苑,往丁香手中塞了一錠金子。
丁香看到她放進自己手中的東西,瞬間睜大了眼睛震驚的問:「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沐瀾微笑著道:「丁香,姐姐要回家了。這錠金子本就是當初要贖你的,現在把它轉交給你。」
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我跟元公子打過招呼了,他同意你繼續留在府中做事,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就拿著這錠金子做筆小生意,萬不可給了你那嗜賭成性的娘親!」
丁香緊緊咬住了下唇,眼淚模糊了雙眼,哽咽著道:「姐姐,你真的要走嗎,丁香捨不得你。」
沐瀾輕輕擁過了她,心中也是萬分不舍:「人生本就是有聚有散,你以後也會成家,到時候怕是都記不得我這個姐姐了。」
丁香立馬從她懷中抬起頭來:「不會的!丁香永遠會記得姐姐的救命之恩!」
她猛地一下掙脫了沐瀾的懷抱,跪倒在地,朝著她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沐瀾大驚,立馬將她從地上扶起,看到她高高腫起的額頭,心疼道:「你這傻孩子。」
丁香滿不在乎的笑著:「沒事的姐姐,不疼的。」
沐瀾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時,洞門前出現了一抹兩人再熟悉不過的紅色身影。
猶豫片刻後,沐瀾慢慢向她走了過去:「媚娘,你是來找我的嗎。」
武媚娘點了點頭:「姐姐,我有事想單獨跟你說。」
沐瀾讓丁香回屋上點藥好好休息,自己便領著媚娘回到自己房間,合上了門。
她拉著媚娘在桌邊坐下,給她拿了塊點心:「媚娘,你想跟姐姐說什麼?」
武媚娘拒絕了她遞來的桂片糕,將頭撇向一旁。
她今日身著一襲大紅色廣袖羅衫,梳著繁冗的髮髻,面帶紅妝,眉間貼著一朵紅色花鈿,宛然一副傾國傾城的成年女子模樣。
但聲音卻仍舊透著稚嫩:「明日,我便要進宮了,以後怕是再無相見的機會。」
她面無表情的望著沐瀾,不知為何,竟有種莫名的疏離感。許是見識過她冷血無情的一面,又聯想到她後來的狠厲手段,不由得心生敬畏吧。
氣氛安靜的可怕,突然,媚娘道:「沐姐姐,你究竟是什麼人?」
聞此,沐瀾猛地抬起頭來,心中大駭,她怎會問出如此問題?
「媚娘,你在說什麼……」她閃爍其詞著,心中不斷回想著,到底是之前的哪句話出了紕漏……
媚娘輕哼一聲:「我雖然年紀小,但我不是傻子。」她從椅子上起身,寬袖一揮,背對著沐瀾。
她不帶半絲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先是處心積慮的接近於我,之後又扯謊你與賈老爺的關係,後來又跟隨我一路來到長安——」
用詞狠厲,極不留情面。她轉過身來,一雙鳳眼直視著沐瀾,冷冷道:
「沐姐姐,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沐瀾:「……」
果然是心思縝密的武后。
面對她的發問,沐瀾無言以對,自己接近她確實動機不純。但她捫心自問沒有半點兒對不起她,為何要用這種口氣質問於她?
沐瀾心中既心痛又失望,她不願解釋,也不能解釋,只是怔怔的望著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她。
媚娘見她沉默,作大人模樣輕嘆了口氣,漸漸放緩了態度:「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沐姐姐你一直以來都待我極好,從未有過加害之意,甚至還讓我免了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