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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4:23 作者: 寺言
    她將耳朵貼到門上,裡頭已經毫無動靜。

    推門而入,汩汩艷紅的鮮血瞬間充斥了眼帘,一具千瘡百孔、面目全非的男性身體正倒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她瞥見坐在床邊的媚娘,倏地一下關上了門。

    「媚娘!」快步跑到她身邊,檢查著她的身體:「你沒事吧。」沒有發現傷口,這才放下心來。

    媚娘眼神空洞的望著地上之人,手中還緊緊握著染血的珠釵。

    沐瀾上前探了探武懷亮的鼻息——

    還有氣。

    聯想到史實,他並不會現在就死亡。

    於是,她再次走回媚娘面前,勸道:「媚娘,我們得趕緊走了!」

    血腥味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候肯定會被發現的。

    她從床上扯下一小塊布裹在手上,打開窗戶將飛虎爪拋下,一手摟著媚娘,一手握著繩索慢慢滑了下去。

    她特意挑著隱蔽的小道走,避開眾人耳目,兩人終於安全回到了元府中。

    沐瀾給她打了盆水,擦淨了身上的血跡,又給她找了件自己的衣服換上。

    媚娘仍然維持著空洞的神情,像只沒有知覺的提線木偶一般,呆呆的望著前方。

    「媚娘。」一切收拾妥當後,沐瀾坐在她身邊,低頭望著她柔聲道。

    聽到沐瀾的聲音,媚娘漸漸有了反應。

    她慢慢轉過頭來,望著眼前的沐瀾,突然小嘴一癟,「嗚嗚嗚——」的哭出聲來。

    「沐姐姐……我好害怕……」

    沐瀾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安慰著她:「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媚娘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穩定了情緒。

    她呆呆的望著地面,小聲地嗚咽道:「堂哥拿娘親的事威脅我……」小小的身軀不斷顫抖著,眼神中滿是憤怒:「他說,如果我不聽他的話,就要把我和娘親在武家的遭遇告知天下。」

    沐瀾緊了緊她的肩膀,心痛不已。她才十三歲,卻要經歷如此殘忍的事。

    媚娘再度開口:「我不想再過那種受人脅迫的日子,所以,我偷偷帶了只珠釵,打算如果他要強迫於我便將他殺死。」她冷冷道:「我也確實這麼做了。」

    淚水似乎已經流干,媚娘早已不再落淚。

    幼小的臉龐上已無楚楚之態,有的,只是狠厲與乖張。

    *

    官府接到報案,武懷亮都尉被刺殺於青樓,死相悽慘,兇手似於他有著血海深仇。

    根據怡紅樓老闆娘的供詞,他當日是同武家小女兒武媚娘一同進的青樓。

    於是,武媚娘便成了頭號嫌疑人被官府羈押。

    但因武懷亮涉嫌誘拐未成年,又沒有實際證據證明是她殺了武懷亮。

    在楊家據理力爭,甚至動用了皇家關係來壓制後,官府將此事匆匆了結,武媚娘被判無罪,即日釋放出獄。

    得知這個消息的沐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懷亮……死了?

    他難道就是引起時間線變動的原因?所以媚娘才會在貞觀十年被捕入獄,從而下落不明?

    因為自己的出現,媚娘終得以免受牢獄之災,日後她的人生便能照常行進。

    可是武懷亮的生平卻是切切實實的被改變了……這是她自加入管理局以來,工作上做出的最大紕漏。

    她不禁開始回想,如果當初對武懷亮施以援手是不是就可以挽救他的命運……

    然而木已成舟,她已經做好回去後被局長痛罵一頓的準備了。

    既然是她捅出的簍子,她會主動承擔起後果,哪怕再穿越一次,也要將武懷亮的人生恢復到原來的軌道上。

    第20章 日月當空(十八)

    武懷亮之死,似乎並沒有對媚娘產生多大影響,可能在她看來,此人死不足惜。

    只是她與沐瀾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相處時也不似以往親密。

    時間荏苒,轉眼一年過去,明年便是武媚娘進宮的年紀。果然還沒到貞觀十一年的春節,媚娘便被傳召進宮。

    唐太宗李世民聽聞長安城有個遠近聞名的女神童,深感好奇,於是令人將她接進皇宮。一番面試之後,果然名不虛傳,立馬下令將她封為才人,節後便要進宮接受封號。

    武士彠之女武媚娘被帝王相中之事,瞬間滿城皆知。前來道賀之人絡繹不絕,而楊氏卻是愁的夜不能寐。

    宮裡不比外頭,媚娘性子倔強,怕是要吃苦頭。她越想越傷心,終日以淚洗面。

    武媚娘看著面前不斷落淚的母親,安慰道:「娘親,我是要嫁給全天下最厲害的男子,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您不要太傷心了。」

    楊氏抬起淚眼,看著面前的媚娘。她向來乖巧懂事,進宮為妃這麼大的事她心中定也是十分忐忑,卻還能如此平靜的勸慰著自己。

    想到這,楊氏不禁怪自己沒用。她長嘆一口氣,穩定好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不再哭泣。心道媚娘聰明伶俐,定會照顧好自己。

    *

    沐瀾度過了在唐朝的第二個春節,明日就是武媚娘進宮之日。她本可以在媚娘出獄之後便離開,竟生生拖至今日。

    這些日子,她已經為自己的消失找好了理由。

    今日元木正好在家,沐瀾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跟他告個別。

    她輕輕叩響了的房門——

    元木開門一見是她,便側身讓她走了進去。屋內只有一張凳子,元木只能坐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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