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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3:58 作者: 青山埋白骨
「有話就直說,」孫諺識受不了這樣反常的雷斌,「你什麼時候這麼磨蹭了。」
雷斌深吸一口氣忍了忍,問道:「在你們面前,小語是不是把所有過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孫諺識揚眉:「你還挺了解她。」
雷斌黯然神傷地低下頭:「她從小就被她爸媽打壓、貶低,沒被疼過,總是習慣性把所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孫諺識和朗頌無聲嘆息,他們沒法感同身受,但能理解,童年的創傷往往一輩子都無法治癒。
「當年都是因為我衝動不長腦子。」雷斌盯著杯中翠綠的茶葉,啞聲開口,每一個字都好像長著尖銳的角,卡在喉嚨,吐出來異常艱難。
他媽事事要強,小時候喜歡拿他和孫諺識對比,不知不覺地孫諺識就成了他的對手、敵人。偏偏他不是讀書那塊料,比不上孫諺識。後來又出了「猥褻」的事,被迫退學,被街坊鄰里笑話,讓他媽丟了臉面,自此他愈發討厭孫諺識。
但隨著成長,兩人都有了各自的學業和工作,碰面的機會也極少,他逐漸淡忘了那種幼稚的敵對心理。然而幾年之後,他和謝霜語鬧矛盾,無意間看到了對方的日記和那個放著孫諺識照片的相片夾。
這兩樣東西輕易地勾起了少年時不愉快的回憶,處處被對比,無形被打壓,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暗戀著孫諺識!
他一時沒法接受這個事實,但不想把兩人的矛盾推向另一個高度,更不想跟謝霜語分手,於是離開兩人的出租房,打算安靜一段時間。
雷斌嘆了口氣:「我離開後,小語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該跟她說什麼,就關機了。如果,如果我接了電話……」後來的那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倘若,他跟朋友聚會時,偶遇了當年將謝霜語攔在小巷中進行猥褻的混混。他的脾氣本就火爆,在酒精的刺激、對方的挑釁、朋友的挑唆下,他失去理智,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殷紅的鮮血從對方的腹部湧出時,他捏著刀柄四肢冰涼,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
在監獄裡他絕望透頂,沒臉說出讓謝霜語等自己出去這種話,於是狠下心讓對方別再來找自己。
他並不知道的是謝霜語那時已經懷了孩子,獨自一人苦熬了三個月,走投無路之下又拋棄了孩子……
昨晚,他苦思冥想了一整晚。
他想,謝霜語一定是恨他的。
剛搬進出租房時,他曾經豪言壯語地承諾:「以後我們會搬進大房子,我們會有一兒一女,我們會很幸福。」
可他的無能、逃避、衝動,徹底毀了謝霜語的人生,也毀了兩人本該美滿的生活。
後來,他把心理扭曲地把這些錯都算到了孫諺識的頭上,也替謝霜語感到不值,因為她心心念念暗戀多年的人其實是個同性戀。
雷斌抬起沮喪低垂的頭:「總之如今的一切都因我而起,我當年幼稚、衝動,無法控制膨脹的嫉妒心,才造成今天這副局面。」
在這間小茶室,孫諺識聽到了從雷斌視角出發的故事,和那日謝霜語的敘述拼成了一段完整的往事。
他內心感慨萬千,但對於別人的感情不想發表任何看法,也沒有立場發表看法,他自己也剛從一地雞毛中走出來。
好在雷斌也只是單純地想傾訴,不需要誰來品評一番。
雙方互相表達了歉意,該聊的也聊了,談完事便離開茶室,分道揚鑣。
朗月身世之謎完整揭開,處理結果讓孫諺識和朗頌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感到慶幸。
慶幸和平地解決了本該有的爭執,慶幸朗月依然留在他們身邊。
回到家,朗頌給華強打去電話道明來龍去脈,華強在電話里嘆息一聲,末了叮囑他親子鑑定還是要做的。
孫諺識也給鄭燁打去了電話,比起震驚,鄭燁更多的是不甘,在電話那頭吶喊:「憑什麼?憑什麼他雷斌尿片沒換過、奶沒餵過,突然就有個漂亮乖巧的女兒?」
晚上,孫諺識接到了謝霜語今天打來的第三通電話。
明天是周六,他們約定一起吃頓午飯。一開始謝霜語決定吃日料,但後來覺得朗月不會喜歡,改成吃西餐,可她又覺得西餐廳氣氛太拘謹,不適合聊天,所以打電話來問孫諺識有什麼好的主意。
孫諺識知道謝霜語是在為明天和朗月的正式見面而感到焦慮,他認真想了想,提議道:「要不來明天來我家聚餐吧,我把鄭燁一家三口叫上,你看行嗎?」他想,在家裡能讓人全身心的放鬆,有兩三好友作陪,即便只是相顧無言地喝杯茶也不會感到尷尬。
謝霜語欣然應允,說自己會做幾道日料,她明天會帶一些海鮮過來。
第二天,謝霜語比鄭燁一家先到。
孫諺識接到電話,去小區外接人,看到謝霜語腳邊大包小包的禮品,簡直目瞪口呆。
謝霜語也覺得有些誇張,靦腆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小月月喜歡什麼,就都買了點。」
「雷斌怎麼沒來?」孫諺識提上東西,問了一句。
謝霜語晃晃手裡的一隻泰迪熊,回答:「她怕嚇到小月月,買了禮物讓我送來,說等月月開學了,去幼兒園看她。」
孫諺識笑哼一聲,已經猜到雷斌大概會和他前段時間一樣,躲在暗處偷偷地看朗月做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