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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3:58 作者: 青山埋白骨
    而今天,那個叫卓歷的人突然出現,似乎證實了他的一些想法。

    朗頌的心情很複雜,既讓他難受,又讓他有些迷茫以及難言的喜悅。這種感覺就好像摸黑在黑暗裡行走,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星燈火,你不知道這星燈火會指引你走向何處,但至少給了你一點希望。

    鄭燁駕駛著車子經過第二個路口,謝霜語柔柔開口打破了沉默,她的身體微微前傾,對鄭燁說:「我就住在前面路口的連鎖酒店。」

    「好,」鄭燁應了一聲,「我把你送到酒店門口。」

    「謝謝。」謝霜語道了謝,他看了朗頌一眼,很自然地開啟了話題,「鄭燁,這是你的弟弟嗎?」

    聞言,孫諺識收回視線,他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正欲開口,鄭燁已經替他作答。

    「是諺識家的租客,叫朗頌。」

    「是這樣,」謝霜語笑了笑,偏頭看著朗頌,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他們的高中同學——謝霜語。」

    朗頌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這麼漂亮、溫婉又優雅的女人,他有些侷促地低聲道:「你好,我叫朗頌。」

    謝霜語的嘴角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你好。」

    少時,車子開到了謝霜語下榻的酒店門口。

    鄭燁回頭問道:「班花,你今天是刻意來參加聚會的嗎,還回日本不?」

    謝霜語回答:「不回去了,以後在江城工作,我明天就入職新公司。」

    「恭喜恭喜,」鄭燁不解,「那你怎麼還住在酒店?」

    「還沒租到適合的房子,這幾天先住酒店。」

    鄭燁拿了一張名片遞了過去:「需要幫忙的話隨時聯繫我,我有個朋友在中介公司上班。」

    「好,非常感謝。」謝霜語接過名片,也從自己的小皮包里摸出了幾張名片,給了前座的鄭燁和孫諺識一人一張,隨後她又雙手捏著名片給旁邊的朗頌一張。

    朗頌沒想到謝霜語還會給自己名片,他受寵若驚地用雙手接過,磕磕巴巴地說:「謝、謝謝。」

    謝霜語客氣地說了句「保持聯繫」,便下了車。

    看著謝霜語步入酒店大門,鄭燁調轉車頭往自己家的方向開去,開出一段路以後,他瞥了孫諺識一眼,沒話找話道:「班花變了挺多的。」

    孫諺識贊同地點頭:「是變了挺多。」

    高中時的謝霜語溫柔寡言,但總透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自卑感,現在的謝霜語仍舊溫柔話不多,但從內到外都非常自信從容,散發著讓人難以抗拒的成熟女人的魅力。

    鄭燁張了張嘴,想把在飯店裡謝霜語跟童博說的那番話告訴孫諺識,但礙於朗頌在場,他開不了口。

    因為一點變故,三人到達鄭燁家的時間比計劃中晚了一點,朗月已經睡熟了。

    甘甜甜萬分不舍,對朗頌說:「反正我都在家,以後周末可以讓月月來我這玩兒。」

    朗頌點點頭,客氣地說:「謝謝嫂子。」

    鄭燁拿起車鑰匙準備去玄關換鞋,孫諺識按著他的肩攔住他:「別折騰了,我們打車回去。」

    鄭燁還有很多話要說,但確實已經很晚了,而且孫諺識看起來疲憊至極。他猶豫了一下,心想謝霜語那事可說可不說,以後有機會再提吧,至於其他的話……

    他別有深意地拍了拍孫諺識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孫諺識會意,低聲道:「放心吧,我心裡都有數,你別管我了,把重心放在事業和家庭上。」

    孫諺識和朗頌打車回家,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孫諺識並沒有打算解釋卓歷的身份,因為沒法解釋,除非他撒謊。況且這是他的私事,他沒有一定要向朗頌解釋清楚的責任和義務。幸好朗頌不是個愛盤問的人,一直以來他們也形成了一個不主動問另一個選擇性開口的默契。

    可是孫諺識還是有點擔心,他怕朗頌已經看出了什麼。

    他並不是怕朗頌知道自己是同性戀這件事,因為他知道,以朗頌的品性就算是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做出什麼傷人的言行。他怕的是,朗頌知道以後會誤會自己的意圖,畢竟當初是他主動讓朗頌租到自己家來。

    如果朗頌回過神來,把雷斌那些嘲弄的話當了真,誤會自己讓他住在家裡是有什麼私心雜念,那他就算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他真心實意地將朗頌和朗月當成了家人,三人相依為命生活下去挺好的,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種安定平和的生活被打亂。

    孫諺識疲頓地捏了捏鼻樑,無聲地長嘆了一口氣。

    朗頌眼角的餘光看到這一幕,輕聲問:「怎麼了?頭疼?」

    「沒有,」孫諺識搪塞道,「有點困了。」

    朗頌心疼地看著孫諺識青白的臉色:「明天我把月月帶去店裡,你在家好好休息。」

    「好。」

    孫諺識身心俱疲,回到房間裡就爬上了床,他懶得管自己穿著身上這套西裝在外面沾了多少灰塵、細菌,也懶得管西裝是不是會被壓得皺皺巴巴,慵懶地躺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

    直到朗頌洗完澡回到房間,以為他睡著了輕聲叫他一句,他才動了動麻木的手指,應了一聲。

    孫諺識拿著衣服進了浴室,他將花灑開關調到了冷水那邊,冰涼的洗澡水兜頭澆下,糊成一團漿糊似的腦袋終於清明了一些。他一手撐著浴室的牆壁,垂頭閉眼站在花灑下邊淋著冷水,和卓歷當街拉扯的一幕幕又不斷在腦海中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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