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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3:58 作者: 青山埋白骨
這本來就是一件好事,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孫諺識便告訴了對方,未曾料到沈萍萍竟然來醫院了,還給朗月帶來了一隻毛茸茸的小貓咪公仔,朗月愛不釋手。
沈萍萍垂眼看著孫諺識乾淨的黑色皮鞋以及一截黑色西裝褲,脖子瞬間紅了個透,支支吾吾道:「應、應該的。」她擔心朗月害怕,想來陪著朗月是真的,中間夾雜著那麼一點私心也是真的。
女性身上天然的母性親和力吸引小孩的親近,況且沈萍萍本來就是一個很擅長和小孩交流的幼師,她的出現大大緩解了朗月術前的緊張和恐懼。
朗月坐在沈萍萍的腿上,溜圓的眼睛環視一圈,看看在場的叔叔、哥哥,害羞地對朗頌「說」:哥哥,我覺得我今天像個小公主。
朗頌彎腰摸摸她的頭,應她:你一直都是哥哥還有爸爸媽媽的小公主。
朗月咯咯地笑,咬著嘴唇比劃手語:哥哥你也一直是我的王子。
朗頌點點頭,笑得無比溫柔。
朗月又伸手拽了拽朗頌的手,悄咪咪地問:那諺爸爸是我們的什麼?
朗頌怔了怔,下意識地想回頭去看孫諺識,但又僵著脖子硬生生頓住了,轉而抬眸看了沈萍萍一眼,見對方拿著手機在回覆信息,並沒有注意自己和朗月的互動,這才回答朗月:等你耳朵能聽見了,我再告訴你好嗎?
朗月伸出食指抵在唇間,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嘻嘻笑著點頭。
朗頌的心態一直都挺平穩,到了下午,他幫朗月剃了耳後黑亮柔軟的頭髮,目送著朗月被推進入手術室才遲緩地感覺到了讓心跳紊亂的緊張慌亂。
孫諺識也沒鎮定到哪裡去,雖然嘴上沒吭聲,但來回揉搓的雙手出賣了他。昨天晚上他夢到朗月手術出了意外,沒能成功植入耳蝸,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而後就再也沒能睡著,此刻他心裡和腦子裡都沉甸甸的。
鄭燁提著從販賣機買來的水分給眾人,最後將一瓶咖啡遞到孫諺識面前:「給,你要的咖啡。」
孫諺識伸手接過,同時也接收了鄭燁投來的「聊兩句」的眼神,他起身跟著鄭燁走到了角落。
其實鄭燁想說的事沒那麼急,只是見孫諺識過於不安,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有事要說?」孫諺識擰開瓶蓋,問道。
鄭燁用右肩倚著醫院潔白的牆壁,頓了兩秒才說:「咱班這個月底要弄個同學聚會,你來不?」
他說的同學聚會指得當然是高中同學聚會,這是個持續了十來年的老活動,從他們進大學那一年起,每年都要抽出時間來聚一聚,一般都在國慶期間。
大學期間孫諺識每年都參加,但後來性取向被迫公開後便不去了。
江城是個不大的城市,他從戒同所逃離出來,又和父母的關係徹底斷裂後,他是同性戀的事就不脛而走,當年的小學、高中同學自然也都聽聞了此事。
孫諺識並不是怕被老同學歧視、嘲笑,他的同齡人大多都接受過高等教育,也處於信息爆炸時代,不斷接收著新鮮事物,對大多數人來說,同性戀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物。而且他的人緣一直不錯,即便真的有人無法接受,也會選擇溫和一些的方式敬而遠之。
可是再開明包容的社會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認同同性戀,再好的人緣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
就在孫諺識躲藏起來,努力擺脫戒同所的陰影時,高中期間和他鮮有接觸的一位男同學在得知他是同性戀後,不斷通過社交媒體指名道姓辱罵他是變態,是神經病,還在高中以及孫諺識大學的貼吧里發布諸多極端言論。
孫諺識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後,才從鄭燁口中了解到這件事。也是從鄭燁口中得知,卓歷當時一邊照顧著他,一邊悶不吭聲地把這個同學高中以及大學期間習慣性盜竊的事舉報到了對方的公司,讓那位老同學丟了工作,對方也很快就查到舉報郵件是卓歷發的。
其實當時除了父母之外,沒人知道孫諺識的對象是卓歷,孫諺識也並不準備讓別人知道,但卓歷的做法相當於直接承認了他們的關係。
那位同學便愈發極端,開始在同學群里肆意辱罵誹謗兩人,那時孫諺識的情況還不是很穩定,卓歷將他的帳號退出了群組,兩人自然也就不再參加什麼同學聚會。
孫諺識也曾反思過自己是不是讀書時欺負過那位同學,令對方記恨上了,但他絞盡腦汁想了很久,卻連對方名字和長相都想不起來,更遑論欺負。
有的時候人的惡意就是這樣,沒有道理,毫無理由。
鄭燁見孫諺識雙眼放空,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出言打斷道:「要不你就別去了,有什麼……」
「不,」孫諺識搖頭道,「我去。」
他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敘舊,而是想去打聽打聽朗月生母的事。
上午華強給了他看了一份名單,把調查朗月生母的進度說了一下。
高三孫諺識換過班,所以從高一到高三,和他同班過的女同學總共有42人,目前已經聯絡上了26人,剩下的16人中有14人因為各種原因聯絡不上,另外兩人一個身患重病三年前已過世,一個則是不堪家庭暴力自殺了。
那份名單就是沒能聯繫上的14人,而已經聯絡到的26人基本上被排除是朗月生母的可能性。但因為只是口頭詢問,且大多都是電話聯絡,並不能保證對方說的一定是實話。而且擁有孫諺識照片的人也並不僅限於同班同學,也有可能是其他班級的,甚至有可能是外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