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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3:58 作者: 青山埋白骨
    一場鬧劇草草收場。

    孫諺識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來的位置,仍舊低垂著頭看著地面,他的脖頸低到了極限,背脊也弓著。

    朗頌覺得孫諺識的身體姿態像一張弓,揪扯著任素芬的衣襟,口若懸河和她對峙時是繃緊了弓弦的一張弓,而現在的孫諺識像一張繃斷了弓弦的弓,整個人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萎靡。

    朗頌仿佛聽到了自己身體中也跟著「錚」地一聲,某樣東西驟然斷裂,心口一陣一陣地抽痛。他還沒來得及去細想這痛感因何而起,便見視線中心的孫諺識身體晃了晃,突然向後倒去。

    「哥!」條件反射比腦子的反應速度更快,朗頌已經跨步上前伸臂攬住了孫諺識的腰。

    作者有話要說:

    家裡有點小事,實在是太忙了,沒啥時間寫,短短一章不要嫌棄。^_^

    第48章 一些往事

    花嬸摻著張老太進屋,順手把任素芬也拽進了張老太家。

    三人進了小院,花嬸將張老太安置在藤椅中,這才壓低著聲音道:「素芬你這嘴真是沒個把門的!」

    「我怎麼了?」任素芬臉上的淚痕已干,她將兩條圓壯的胳膊抱在胸前,忿忿不平道,「我哪句話說錯了?說的不都是實話嗎?張……」

    「別瞎說了!」花嬸急忙打斷任素芬,她看了張老太一眼,將任素芬拉到角落,「快管管你的嘴,張循是車禍死的,跟小孫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了?」任素芬撇撇嘴,「當年張循要不是學他……唔唔……」

    「我的姑奶奶!」花嬸忙不迭捂住任素芬的嘴,「禍從口出,這話你就少說兩句吧,張老太聽不得孫子的名字,你可別再刺激她了!」

    任素芬看了一眼老態龍鍾連句清醒話都不太說的出來的張老太,不情不願地將花嬸的手從自己臉上拽了下來,「呸呸」吐了兩口唾沫:「那我也沒說錯,他媽可不就是被他逼死的嗎?」她口中的他指的當然是孫諺識。

    見面前的人仍舊是執迷不悟,花嬸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不由得想起往事。

    自嫁到藍楹存至今,她在這裡生活四十幾多年,張家長李家短都逃不過她的眼耳口鼻,又怎麼會不清楚任素芬為什麼會這麼死咬著孫家不放,還不都是因為為了那點好勝心,還不都是為了兒子雷斌。

    孫諺識只比雷斌小一歲,都是一條巷子裡的街坊,其實小時候兩家人的關係還不錯。

    直到兩人都上了學,良好的鄰里關係慢慢開始惡化。孫諺識長得清秀漂亮,成績又好,從小學到高中就沒掉出過年級前三,大學也考上了名校。雷斌則不同,他不是讀書那塊料,上了初中以後結交了外校的小混混,更是不學無術。

    人與人之間總免不了互相攀比,子女自然也是拿來攀比的一部分,通常幾句玩笑話聊聊便過去了。任素芬則不同,她凡事都爭強好勝一定要拔得頭籌,即便是口頭上的幾句爭辯也不肯落下風。偏偏雷斌卻不爭氣,每次鄰里之間聊起子女總是讓她啞口無言,而孫諺識這個別人家的小孩總是被誇獎最多。

    長此以往,爭強好勝的心思漸漸扭曲成了厭惡、遷怒,兩家人日漸疏遠,真正變得水火不相容則是因為雷斌猥褻女學生被學校退學。

    那年雷斌帶著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將一個女高中生攔下來好一頓欺負。這女生和孫諺識一個班,被孫諺識知道後找人和雷斌打了一架。兩人因為打架鬥毆鬧去了派出所,雷斌猥褻女生的事也被揭發,因為情節較輕只被關了幾天,但卻被學校給退了學。

    雷斌被拘留、被退學,任素芬面子受損,便把這件事怪罪到了孫家頭上,自此和孫家勢不兩立,要是在巷子裡無意間碰上,她都要翻起白眼「啐」上一口說聲「晦氣」。

    好幾年前孫諺識鬧出同性戀的事,在藍楹巷弄了好大的陣仗,那段時間孫家愁雲慘澹,街坊四鄰都不敢去光顧孫家小店,甚至都不敢從小店門口經過。

    這可讓任素芬憋了幾年的火氣找到發泄口,唯獨她敢在孫家門口扯著嗓子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地說上幾句,好幾次刺激地孫母血壓飆升險些暈倒。

    但以前,任素芬還是在背地裡嚼嚼舌根居多,直到兩年前孫母去世,孫父搬走,孫諺識從外地回到藍楹巷,任素芬便愈發趾高氣揚、氣焰囂張,但凡有點機會就要嘲諷挖苦幾句。

    得虧孫諺識回來以後性情大變,任任素芬撒潑,他要麼是懶得吭聲,要麼是淡淡地回兩句嘴,今天大概也是忍到極限才動上了手。

    花嬸收回思緒,萬般無奈地轉轉眼珠白了任素芬一眼:「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小孫這兩年過得也不容易,他又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這樣盯著他不放,是何必呢?」

    「哎哎哎——」任素芬拉住花嬸,「您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他過得不容易我家雷斌就容易了?我家雷斌當年欺負女生的事可是被冤枉的!我找誰說理去?再說了,我說他逼死了他媽有錯嗎,孫大嬸可不是被他那喜歡男人的毛病給氣死的,孫大嬸死了才兩年,他就養了個小男孩在家裡,嘖嘖嘖嘖——」

    「你好自為之吧!」花嬸見任素芬這人實在是說不通,也沒了耐心,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我不管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任素芬又開始不依不饒:「花嬸,我敬重您是我長輩,但我可不愛聽您說教。況且,這兩年您也沒少跟我說孫家的閒話,孫家屋裡那個兇巴巴的小狼崽子搬進來那天,我都不在藍楹巷,還不是您打電話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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