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2023-09-09 00:13:58 作者: 青山埋白骨
    「行,」孫諺識吸了吸鼻子,「你今天沒活兒嗎?」

    朗頌的嘴唇翕張猶豫,最後說:「有,等會兒就出去。」

    「嗯,那去吧。」孫諺識咳嗽了一聲,「我好像感冒了,下午就不去接月月了,免得傳染她。」

    「沒事,我去接。」朗頌嘴裡應著,邁步走到了床邊,探手蓋住了孫諺識的額頭。

    孫諺識未曾料到朗頌的舉動,本能地往後躲了躲,但沒能順利躲開,任由對方溫熱的掌心,覆在自己的額頭上。

    「摸不出來,」孫諺識一直待在空調房裡,額頭一片冰涼,朗頌收回手,「家裡有沒有體溫計?」

    孫諺識感到額頭一陣發燙,他搖頭道:「不用了,沒發燒。」

    「等我一下。」

    朗頌突然想起了什麼,快步走回對門自己的房間,沒一會兒又回來。

    孫諺識不解地看著朗頌手裡拿著一個什麼東西,朝他伸出手來,他往後躲了躲:「這是什麼?」

    「月月的耳溫槍。」朗頌單膝跪在床上,裝作沒看到孫諺識抗拒的神色,把測溫頭塞進了孫諺識的耳道,按下測溫鍵後拿了出來,「36.7度,還好沒有發燒。」

    人是沒發燒,可孫諺識感覺自己的耳朵和臉快燒起來了,但他實在沒精力再去理會因為用了朗月的耳溫槍而升騰起的那點熱意,帶著一點急切道:「那就行,我躺一會就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這是孫諺識第二次委婉地讓自己離開了,朗頌只得握了握手裡的耳溫槍,說:「那你要是還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他把空調溫度給調高了一點,又提起了垃圾袋才離開孫諺識的房間。

    第46章 矛盾

    朗頌一走,孫諺識蜷縮成一團的身體驟然癱軟在床上,雙腿突然痙攣,他悶哼一聲,咬著牙死命忍著,幾分鐘之後才終於緩和下來。

    朗頌下了樓,一時之間不知該何去何從。其實他把這幾天的活兒都給推了,但顯然孫諺識不太希望他留守小店。心事重重地考慮了一番,他決定先在家待著,下午視情況而定。

    上午很安靜,連吹進藍楹巷的風都很輕柔。

    朗頌也沒歇著,將家裡上上下下打掃了一番,期間他躡手躡腳上了趟樓,看到孫諺識把吃完早餐剩下的碗盤放在房間門口,便把餐盤拿下樓清洗。

    中午他特意等到飯點過了才去廚房燒水煮餛飩,剛把水燒開,猶豫著要不要上樓叫孫諺識吃午飯,外邊竟意外傳來了下樓的腳步聲。

    朗頌走到廚房門口,便看到孫諺識的左手搭在扶手上,一路摩擦著光滑的樓梯扶手往樓下走。

    孫諺識剛洗完澡,濕漉漉的頭髮在陽光下更顯黑亮,他看到朗頌一點都不驚訝,捋了一把濕潤的頭髮道:「怎麼沒出門?」

    「下午才有活。」朗頌又問,「哥,中午吃餛飩行不?」

    「行,我不挑。」

    朗頌很快把餛飩煮好,反正今天店門沒開,兩人索性在廚房裡吃。

    孫諺識用湯勺舀了一隻小餛飩進嘴,嚼了兩口後挑了挑眉梢,喝了口放了紫菜和蝦皮的鮮香熱湯後問道:「這不是買的速食餛飩?」

    朗頌咀嚼的動作一頓,咽下嘴裡的餛飩道:「吃得出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第一次做,不太會擀皮,弄得太厚了。」

    孫諺識笑了笑:「比買的好吃,我喜歡吃皮厚一點的。」但他話鋒一轉又說,「我的胃已經好了,不用特意照顧我的飲食,你和月月想吃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挑食。」

    「唔……」朗頌垂眼盯著碗裡飄著油花和蝦皮,輕點了下頭。

    吃完午飯,孫諺識主動要求洗碗,朗頌和他搶了一下,但被孫諺識以睡得太多想活動一下為由搶走了手裡的洗碗布。

    洗完碗,孫諺識坐在廚房門口抽菸,朗頌則在院裡拿著水管給黃豆洗澡。

    黃豆這條成精的狗賤兮兮地甩了甩身體,它力道大,毛髮上的水濺出去足有兩米遠。

    坐在廚房門口的孫諺識遭了殃,被濺了一身一臉的水,氣得他咬牙切齒地對朗頌道:「小頌,晚上燉狗肉火鍋怎麼樣?」

    也不知黃豆是理解了孫諺識的意思,還是感受到了孫諺識的咬牙切齒,它「嗚嗚——」哼唧著向朗頌撒嬌。

    朗頌拍拍它的狗頭:「活該。」又問孫諺識說,「香辣味的怎麼樣?」

    黃豆又「嗚嗚——」委屈地去蹭朗頌的小腿,好像在說「怎麼連你都不幫我」。

    孫諺識抬眸去看朗頌,朗頌也正看他,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一撞,俱是會心一笑。

    菸絲才燃一半,夾在兩指中間的半根煙突然「嗒」一聲輕響掉在了地上,濺起一點肉眼看不到的火星子。

    孫諺識看看自己顫抖的指尖,他深吸了口氣,一腳碾滅地上的半根煙扔進垃圾桶,又起身伸了個懶腰對朗頌道:「我上樓睡個午覺。」

    朗頌正給黃豆搓泡沫,聞言仰頭道:「好,我等會兒要出門一趟,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他的嘴角掛著明晃晃的笑容,鴉翅似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孫諺識看著院裡的黃豆和朗頌,淡淡一哂。

    他第一次給黃豆餵火腿腸那天,黃豆猶猶豫豫張望他好久才敢叼走,朗頌和朗月剛搬來的時候總是怯生生的,連發出點聲音都小心翼翼。

    現在黃豆已經敢咬他褲管,敢濺他一身水,朗頌不用事事過問他,朗月可以肆無忌憚趴在他膝頭撒嬌,不管是流浪的狗,還是無家可歸的小孩,只要頭頂有片瓦遮雨,身下有張床可以睡覺,對他們來說就是無窮的安全感,他們可以安心地顯露出本性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