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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0:13:58 作者: 青山埋白骨
第32章 「因為睡不著」
早上走的急,賣完飯糰後的一些工具都沒收拾,朗頌吃完飯就立馬去院裡清洗。
孫諺識聽著院裡傳來嘩嘩水聲,點了點朗月的鼻子說道:「你哥跟個陀螺似的。」
朗月看明白了「你哥」這個詞,嘻嘻一笑軟綿綿地叫了一句:「哥哥……」
朗月玩了會兒開始犯困,孫諺識抱在懷裡拍了幾下就睡著了。他著實羨慕小孩的睡眠質量,心道要是他能有這麼好的睡眠質量,人生煩惱能減少一半。
空調對著櫃檯筆直的吹,冷風揚起朗月額前的小絨毛,孫諺識怕給她吹感冒了,抱起她往後院走。
朗頌在院裡,正弓著腰半蹲著清理煤爐,可能因為太熱了,他把T恤給脫了,赤裸著上身。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和頸部的皮膚黝黑,身上卻挺白的,形成一道鮮明的分界線。幾顆豆大的汗珠順著弓起的背脊滾落下來,緩緩沒入褲腰裡。
聽到動靜,朗頌下意識回頭,看到孫諺識後急忙起了身:「我抱她上樓吧。」
孫諺識的目光在朗頌的腹肌上一掃而過,說道:「別了,你身上都是煤灰,我抱上去就行。」
朗頌用手臂擦了擦額頭的汗,頗為憨厚地笑了下:「那行。」
孫諺識抱著朗月邁上樓梯,走到一半猛然感覺到了不對勁,雙手發軟呼吸急促,他馬上伸出一條腿往上邁了兩級樓梯,將朗月架在自己腿上,而後叫了朗頌一句。
朗頌回過頭來便看到孫諺識臉色蒼白地倚著欄杆,他反應迅速,馬上奔上樓梯,一手抱起朗月,一手架著孫諺識上了樓。
安置好朗月,朗頌轉身出了房間。對面的房門虛掩著,他透過縫隙看到孫諺識坐在床邊,彎腰將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撐著額頭,看起來好像很難受。
在門口靜立兩秒後郎頌走了進去,他走到孫諺識面前才看到放在柜子上的那半瓶酒,沒有打開,也沒有聞到酒味。
孫諺識沒有任何反應,消沉地弓著腰掩著面,如果不是他的手腳在發顫,和一座石像無異。
朗頌知道孫諺識應該又是出現了戒斷反應,但他又不是醫生,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辦,只能低聲問了句:「哥,你沒事吧?」
他等了一會兒,孫諺識沒有應聲,但聽到了猛烈的倒抽氣的聲音從孫諺識的口鼻中發出,同時看到孫諺識的四肢在不受控制的震顫。
朗頌緊張地半跪在孫諺識面前:「哥,你沒事吧?」
今天凌晨上樓後他就立馬在網上搜索了「酒精依賴綜合徵」,全面了解了一番,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知道孫諺識此刻很痛苦。
孫諺識仍舊沒有說話,極力繃緊了腮幫子,細聽之下還有牙齒摩擦的輕響。
朗頌臉上不顯,心裡卻焦急萬分。
體內的酒精被代謝掉以後,身體會產生重新適應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如果酒精依賴程度比較重,身體的戒斷反應也會比較重。孫諺識這種情況,顯然是比較嚴重的,要麼去醫院,要麼補充新的酒精緩解不適。
朗頌的目光在柜子上的酒瓶上一掃,他緊抿嘴角果斷拿起它,擰開瓶蓋遞到了孫諺識的唇邊。
孫諺識處於一種意識混亂的狀態中,意志力在奮力地和軀體本能進行著對抗。熟悉的瓶子倏然出現在眼前,使他本就搖搖欲墜的意志力轟然倒塌,他憤怒地推開罪魁禍首,咬牙切齒地低吼:「滾開!」
就是這些液體,損傷他的神經、消磨他的意志、殘害他的身體,他應該拒絕!痛恨!遠離!
朗頌沒有任何防備,被推了個踉蹌,手裡的瓶子一歪,大半的酒灑在了木地板上,濃烈的酒味頓時飄散在房間內。
孫諺識的意識是抗拒的,但當這酒精的味道鑽入鼻腔後,他的目光和身體本能著追索著這味道而去。當視線鎖定了地面上那灘液體時,他甚至有種爬上去舔兩口的衝動。
朗頌抬眸去看孫諺識,只見孫諺識的眼裡布滿了血絲,寫滿了欲望,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迷了路行走幾天的旅人驟然看到了水源般,緊緊鎖定著地上那灘酒液。
他側身擋住孫諺識的視線,把酒瓶遞給孫諺識:「哥,這裡有。」
孫諺識沒有再次抵抗,猛地奪過了瓶子。
朗頌蹙眉看著孫諺識聳動的喉結,胸口像被一塊石頭壓在,悶沉沉的喘不上來氣。
喝完酒的孫諺識就像是癮君子得到了毒品,一段時間後身體的所有不適都得到了緩解,遊走的意識也回到了腦子裡。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瓶子,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他神情悵惘地思考著是不是該為自己解釋些什麼,手中的瓶子就被一隻指節修長的手抽走了,等他抬眸便只掃到一片寬闊的背脊。
朗頌把酒瓶扔在了衛生間的洗手池裡,旋即拿了門背後的抹布用水打濕擰了一把,又回到孫諺識房間,默默把地上的酒都給擦了。擦了兩遍,確認聞不到酒味了,他才洗洗手又進了孫諺識的房間。
在此期間,孫諺識一直沉默著看著朗頌忙碌。
朗頌再度進房時,其實他的有點緊張,他怕朗頌問他什麼又怕朗頌安慰他,但令他錯愕的是,朗頌只是拿起遙控器打開了空調,並問他:「哥,睡會兒不?」
孫諺識悶不吭聲躺了下來,用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朗頌抖開捲成一團的薄被蓋在了他的身上,而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