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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47:57 作者: 觀月殺
    雲辰惶惶然的看著祁青泓,絨密的睫毛簌簌抖動,他拼命的隱藏著萬般難言的情愫,卻不知道,他在祁青泓面前一向都無所遁形。

    祁青泓半斂著眼看著雲辰,良久後,他俯下身吻住了他。

    雲辰閉上眼,他突然想到別墅里方醫生肩上披著的毛巾,想到沈文文的那些話,想到外婆在這個病房見到哥哥時的場景……眼裡忽然間淚水涌動,他伸出手想要掙開祁青泓的懷抱,然而剛剛一有動作,祁青泓就抓住他的雙手反剪到身後,更加兇狠的吻了下去。

    這個吻極其狠厲濃烈,恨不得將懷裡的人拆骨入腹一般。

    雲辰慌亂之下咬了祁青泓一口,祁青泓仍然沒有半點要放開他的意思,雲辰嘗到了血的味道,血腥味喚醒了他桎梏在內心深處的壓抑和痛苦,它們叫囂著想要瘋狂的肆虐。祁青泓緊緊的箍著他,不斷的加深了這個苦澀的親吻,雲辰嘗到了眼淚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祁青泓慢慢拉開了倆人之間的距離,唇邊帶著一抹血痕,他用指腹擦掉了雲辰的眼淚,看了他許久,然後再次吻了下去。

    這個吻不似剛才那樣兇狠,祁青泓含著雲辰柔軟的唇珠輕輕的吮吻,似是引誘,亦是極盡溫柔繾綣的寵愛。

    雲辰雙手的手腕被祁青泓縛住,抵擋不了,也捨不得再抵擋,漸漸的,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當祁青泓放開他的手時,雲辰下意識的伸出手臂,將自己揉進祁青泓的懷裡。

    祁青泓進去的時候,尖銳的疼痛猶如引線上的火花沿著脊背一路炸到頭頂,雲辰緊緊的攀附在祁青泓的肩頭,他痛到只能死死的咬緊牙關,痛到快要窒息……

    痛到心甘情願。

    這入骨般的刺痛終於使得那些飄忽不定的彷徨和焦慮有了魂歸之處,他恨不得能再痛一些,好讓自己把這份難以割捨的愛意深深的刻進身體,刻在心間。

    祁青泓的動作有多兇狠,親吻就有多溫柔,他含著雲辰的唇瓣輕柔的研磨,輕聲的哄,「寶寶,別咬自己,咬我。」

    雲辰閉著眼睛,眼淚淌滿了整張臉,他想,他此刻的樣子一定極其的狼狽,丑得不得了,他不用睜開眼也能想像得到,現在的祁青泓一定還是又帥氣又性感的,相較之下,他是如此的難看與不堪……無論是沈文文,方醫生,還是那些他從未見過的人,誰都比他好看,誰都不像他這麼死氣沉沉……

    雲辰的心裡愈加的發脹發疼,自卑到泥里。

    病床上的床單濕了一半,皺成一團,雲辰被他深愛的人抱在懷裡,攏在身下,捧在掌心,到最後,他伏在枕頭上抖得厲害,精緻漂亮的蝴蝶骨像一對欲展翅起飛的翅膀,白皙柔膩的皮膚上處處皆是星星點點的紅痕……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祁青泓的目光又暗了幾分,這是只能落在他眼裡的畫面,讓他那麼的喜愛與心動。

    雲辰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整夜都安睡在熟悉溫暖的懷抱里,鼻息間縈繞著冷香的氣息,每當他魘在夢中時,便能得到一個極盡溫柔的吻……

    當雲辰睜開眼睛時,臉上的紅潮竟還未褪盡,已是第二天的下午,窗外日光明媚,他卻覺得滿目皆是苦澀與晦暗。

    他慢慢的走進浴室,每邁一步四肢百骸都泛著酸軟,身體已經被人細心的洗乾淨,還換了乾淨的衣褲。雲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頰和眼尾泛紅,映著一臉蒼白憔悴的病容。

    他垂下眼,不想再多看一眼。

    一晌貪歡,夢裡不知身是客。

    雲辰辦好了出院手續,剛走出醫院的大門,就看到祁青泓的車停在路邊。

    霍震走過來,想接過雲辰手裡的提袋,他躲了一下,后座的車門打開了。

    祁青泓坐在車裡面,對著雲辰說:「辰辰,上車。」

    雲辰第一次對著祁青泓搖了搖頭,他輕輕的說道:「祁總,我可以自己回家。」

    祁青泓的面色冷了幾分,但他還是耐心的說道:「上車,乖。」

    雲辰又搖了搖頭,他深深的看了祁青泓最後一眼,同他揮揮手,輕輕的說道:「祁總再見。」

    雲辰同祁青泓告完別,獨自一人往計程車揚招點的方向走過去,他的背影像是一點一點的變得透明起來,祁青泓突然想到他在飛機上遭遇的那個夢境,心間仿若漏了一個大洞,覺得這個場景像是永別。

    確實是永別。

    雲辰轉過身的當下,眼淚就掉了下來,糊了滿滿一臉。

    他不敢伸手去擦,他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背影看上去更自然一些,他想留給愛人的,是一個體面的退場。

    時光的輪盤,終於讓他在這樣一個車水馬龍,平凡普通的午後,與他難以割捨的愛意做了最後的告別。

    霍震開車送祁青泓回單位,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幾眼後視鏡,祁青泓面色平靜的看著車窗外,霍震收回目光不敢再窺視,心裡卻想著,老闆這次怕是真的栽了。

    連直接把人擄上車帶走,都不敢嗎?

    都捨不得嗎?

    晚上,外婆到雲辰房間來送暖湯和曲奇餅乾的時候,發現小外孫已經睡下了。外婆輕輕的給雲辰蓋好薄被,正想離開,雲辰伸出手拉住了外婆。

    「囝囝沒睡著呀。」

    「嗯。外婆,我想聽你唱支童謠,可以嗎。」外婆的耳朵不是太好,但依舊聽出了小外孫聲音里苦苦壓抑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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