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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41:04 作者: 兔爺不吃辣
「果真是廚藝有絕活。」顧以南說。
藏葉摸了摸鬍子,笑:「你看,泠泠這丫頭在做什麼?」
顧以南伸手撫了下眼鏡。
「準備做點心?」他問。
藏葉笑出聲來:「那是給木木做的零食。」
顧以南看了眼饞的快流口水的小土狗,心想這小東西倒是有了口福。
夜色漸暗,廊檐下的白熾燈亮了。
藏嶺正好將攪拌揉搓好的面放進模具板里,一個個小骨頭的樣子。她起身,端著板子準備放去廚房的烤箱烤。
起身的時候,木木縱身一躍,爪子刮著她用來綁頭髮的頭巾,帶了下來。
藏嶺烏黑蓬鬆的長髮潑墨般傾瀉下來,一半擋住了她的視線。
藏嶺咬牙切齒,她雙手端著東西,帶著的一次性手套上滿是油漬,又不能碰頭髮。
「藏木木!今晚就燉了你的狗肉!」氣呼呼的語氣。
木木也知道自己犯了錯,彎著身子,趴在地上,膽怯的小眼神打量著藏嶺。
藏嶺深呼吸一口氣,理智在叫囂著:「不能打狗不能打狗,不能跟狗一般見識,冷靜冷靜冷靜。」
她甩了甩頭,成功的把另一半頭髮也撥弄到了腦袋前。
欲哭無淚。
「有人嗎?爺爺?張嫂?」藏嶺在原地喊了兩聲,沒人應答。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一個「後下腰」把頭髮甩到後面去時,身前響起了腳步聲,很輕。
熟悉的琥珀木帶著霜雪的氣息。
他伸手,修長骨感的手指攏住她的頭髮,往後,以指為梳,微涼的指尖一下下輕刮在她的頭髮上,牽扯起輕微的漣漪。
遮擋在眼前的頭髮被他梳起來,綁了個馬尾辮。
「皮筋。」他一手攏著她的長髮,一手伸向前。
「啊。」她愣了一下,有些尷尬,「沒有帶。」
他沒再說話,伸手進口袋裡,挑出跟水綠色的帶子,將她的馬尾辮綁上。
「好了。」他淡淡道。
她轉身想要道謝時,顧以南已經進了屋子,明亮溫暖的窗戶時不時傳來藏老爺子爽朗的笑聲。
晚飯餐桌上,藏葉心情頗好,接連多喝了兩小杯白酒,一副認了顧以南做親兒子的模樣。
藏嶺吃飽了站起來,去廚房拿給木木烤的餅乾。
「我們泠泠交到你手裡,我也算放心了。」藏葉喝的紅光滿面,將酒杯放下,道:「也算沒愧對藏南。」
藏南是藏嶺的父親,即使藏家的傳奇,也是藏家的傷疤。
《百家姓》中只有「臧」這個形式,並無「藏」姓。
彼時,藏南學成,從大洋彼岸歸來,接手了藏家的產業。因為藏葉一生清貧做了教書匠,藏家的大小事務自然落到了藏南的肩上。
一次出差,他途徑雲藏,被那裡的自然風光所吸引。
雲藏少數民族特別多,但是環境艱苦,梯田山路環繞,藏南一行人去住的也是潮濕的吊腳樓。
當時主要攻克的技術難題是電力輸送,以及進出雲藏的山路開闢。
群山環合間一條山嶺斜插而過。
當地人叫這條山嶺為藏嶺。
藏南在雲藏住了幾天,每天清晨就帶著一幫工程師地行師出去了,到凌晨才回來,渾身都是濕漉漉的水汽。
藏南和藏嶺的母親林淑華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藏南從不端著架子,與手下的人也是同吃同睡。
一次洗澡時,他的毛巾落在了小棚子裡,眼看著有個短髮男人進去了,他推開門去拿毛巾,還說了句:「兄弟,不好意思,我拿個.......」
話頭猛地剎車。
他幾乎是逃也似得出了那個為了洗澡搭的簡易棚子。
後來,他才知道,來的工程師里有個女孩子,為了方便,剪了短髮。因為雲藏洗澡的水要靠著大傢伙兒用木桶裝了,挑上來。
她怕長發洗澡浪費水。
正巧被他撞見。
後來,藏南發現林淑華勘測規劃絲毫不遜色於男人。
藏嶺上的自主發電太陽能板鋪設成,藏嶺之下一條隧道穿山嶺而過,藏嶺側是環合的盤山公路,徹底解決了雲藏的兩大難題。
在艱難的雲藏地區耗時大半年,舉行慶功宴的時候,林淑華的頭髮已經長到脖頸處,她笑著同同事們一一敬酒。
後來,雲藏地區的人們為了感謝藏南對這裡的幫扶,通過旅遊業讓他們過上能吃飽穿暖的生活,都親切的稱呼「臧南」為「藏南」,為此還專門申請了錦旗和地區為此的准令。
故此,臧家的這一代人受了藏南的福澤殊榮,在口頭稱呼時將「臧」稱呼為「藏」。
但是,出了藏嶺這代往後,臧家的人不再受此殊榮。
所以說,藏南是個神奇的男人,以一己之力為家族冠此殊榮。
藏葉是喝醉了,眯著眼,皺紋從眼角暈開,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嘆息一聲:「多好的孩子啊,就這麼被我逼走了。你說說,我當是要是沒逼著他們分手,兩個人都活著,好好的,多好。」
「現下冷冷算是有人託付了,也算對的起他們。」藏葉仰頭,看著屋子房樑上的縫隙。
良久的沉默。
藏葉從回憶中緩了出來,看向顧以南,自嘲的笑了笑:「人老了,就愛瞎想。讓你聽著我這老頭子囉囉嗦嗦的,怪沒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