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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41:04 作者: 兔爺不吃辣
    他修長的手指扣著手機,放至耳邊,正在同人說著什麼,開口是低醇性感的法語,被他清冷的聲線一浸,在月色下像夢隴法國波爾多干,輕輕一搖晃,都是水晶般的紅,濃醇的酒香。

    不得不說,顧以南衣品是真的好。

    藏嶺抿了抿唇,放輕了腳步,不去打擾他,也怕驚擾了這美。

    「泠泠。」他叫住她,說得是中文。

    藏嶺一驚,去看他。

    顧以南有條不紊地對電話那邊的人說著什麼,又換回了法語。

    可是他剛剛叫了她,她又總不能視而不見走開吧。

    迎面秋初的風吹來,有些涼,藏嶺坐在石子路邊的長條木椅上,從包里摸出唇膏,沒找到小鏡子,她小袋鼠一樣四處張望了番,看到不遠處的一小灘積水,抱著小書包挪過去,對著水面,細細地塗著唇膏,連男人什麼時候打完電話走到她身後都未曾察覺。

    涼風拂過,幾縷散落的髮絲粘在剛剛塗完唇膏的唇瓣上。藏嶺伸手拈下來,有又幾縷被風吹粘上。

    反反覆覆,她索性放棄。

    今天出門時帶的那根翠綠色的髮帶早不知道掉到哪裡去。

    她悻悻地站起身來,輕輕回頭,鼻翼掃到男人的毛衣上,淡淡的琥珀木香,柔軟又綿密。

    她一驚,小動物般地想後退,卻忘了後面是一小灘積水。

    顧以南眼疾手快,在她腰間攬了一把,沒讓她一腳退進水裡。

    「呼,嚇死我了。」藏嶺伸出小手連連拍著胸脯,月色下臉頰紅撲撲地。

    現在在他面前,她不似以往那般拘謹了,放開了些。

    顧以南垂眸看了眼她散落的髮絲,問:「沒拿發繩?」

    「本來帶了,可能再更衣室弄丟了吧。」她抬眼看他,笑了一下:「我宿舍還有的。」

    「嗯。」他輕應一聲,又說「轉過去。」

    她不明所以地蹙起好看的柳葉眉,卻依舊聽話地轉過身去。

    少女的長髮蓬鬆,髮絲很細,綢緞一樣擺盪到腰際。

    顧以南不禁想到那天在明媚的黃昏里,她的脊背,粉嫩,能看到一條漂亮的脊椎溝蜿蜒向下,纖細的腰肢上勾著一點粉色的布料。

    他伸出手來,以指為梳,從她的髮絲間穿過。一根根的指,白皙若玉,指節削薄。

    她的發質極軟,據說,頭髮軟的人最容易心軟。

    他的眸子晶瑩剔透,專注前方。手指將她的髮絲一縷一縷地分開。

    髮絲被分開時細微的力量輕輕牽扯著頭皮,酥酥麻麻的細小力量,卻那麼清晰,讓藏嶺垂在兩側手攥緊了裙擺,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在幫她編頭髮。

    這麼不可思議,她從未曾企及的,卻真實地發生了。

    金黃色的桂花瓣被晚風垂落,飄了幾瓣在她的髮絲上,幾瓣在他的肩頭。

    她的裙擺被風吹得翩躚,鼓動又落下,懶懶地耷在腳邊的月季花上,引得她低垂了眉眼看過去,卻看到了他們的影子——

    高大的男子籠著嬌小的少女,金黃粉白的花瓣在風中翻飛,他們的影子交疊著,錯位著,纏綿悱惻。

    看得藏嶺紅了耳朵。

    少女的耳珠小巧,像夏日的冰鎮荔枝,剝去硬殼,露出的果肉,白嫩,牛奶一樣。

    此刻卻染上淡淡的紅暈,白里透粉,粉中帶紅,煞是好看。

    藏嶺的長髮被編成了好看的魚骨辮,兩側垂了些碎發下來,襯得她臉龐愈發小巧精緻。

    發尾處卻是散開的,沒有發繩。

    顧以南淺藍的眸子思考了一瞬,一手掐住她的發尾,一手抬起,解了襯衫上的領帶,緩緩穿過她的發尾,系住。

    赤紅色的燙金暗紋,布料柔滑,穿過她黑色的發,帶著一種妖冶惑人的美。

    「好了嗎?」察覺到他鬆了手,藏嶺問道。

    「等一下。」他淡淡出聲。

    抬手摘了幾朵淡粉色的木芙蓉,零散的別在魚骨辮上,像是落了一整個春天。

    「好了。」

    面前背對他的人兒轉過身來,大眼清清亮亮地,裡面藏進了彎鉤皎潔的月亮,還有細小的星。

    她「騰騰騰」地跑到剛剛的小水窪前,蹲下來,扭來扭去都看不到後面,有些惱氣的撅起嘴巴,這幅孩子氣的模樣讓顧以南覺得好笑。

    他走過去,在她身後俯下身來。

    「泠泠,看我的眼睛。」他說。

    她蹲在他的影子下,望向水面上,他湛藍色的眸子。

    裡面盛著她,小小的她。

    第29章 泠泠

    夜空是一種近似莫蘭迪卡的深藍色, 月光清淺,樹影婆娑。

    小姑娘本來蹲在小水窪前,突然一陣風似得站起來, 轉過身,男人在她身後,微微彎著身子, 沒料到她這小兔子似得一驚一乍想到什麼做什麼的性格,她起得太快, 轉身也轉得太快,鼻尖蹭到了他的嘴唇, 柔軟, 冰涼,帶著薄荷葉似得清冷。

    心跳似漏了一拍。

    兩個人皆是一愣。

    藏嶺微張著小嘴, 黑瑪瑙般的眼睛也僵硬得不轉動了。

    此時,要是有讀心術, 就能聽到她內心悽慘的哀嚎聲。兩岸猿聲啼不住, 一聲堪比一聲高。滿腦子充斥著一種絕望之感,剛剛緩解了和顧以南的關係,現下好像陷入了迷之尷尬中。

    像只落水後被救上來的小貓咪, 滿臉的茫然以及「不是我的鍋」「我可什麼都沒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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