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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45:30 作者: 黍禾高歌
何鞍愧疚地垂下頭,與知縣大人比,他真得是境界不夠。
容楚讓他坐,說道:「想明白了就好。」
何鞍作揖道:「大人,我受教了。」
容楚說道:「坐,我有事要問你。」
「大人,有何事?」
「我們農奉縣的縣學怎麼樣?」容楚問道。
何鞍聽到她問,抓抓腦袋道:「這縣學是不太好。」
「我們這文人本來就少,每年又要徵兵,百姓對當兵的激情比念書的激情高,今年縣試考上童生的都沒幾個,每年這輸送學生上就差了別的縣老大一截。」
容楚奇怪道:「這農奉縣為何對當兵的激情這麼高?這考上秀才可就能免名下的賦稅,等到舉人,這基本就不用在交田賦稅了。」
何鞍說道:「大人您有所不知。」
「邊境上也就這幾年風調雨順的,戰爭才少了。往前幾年,也就八年前,還有那些蠻子來打秋風,每年秋收都是一場硬仗。是衛紅將軍帶領青州將領一次次打退蠻人,但每次農奉縣作為最靠近邊境的地方還是損失慘重,所以這裡的人從小就有這種保家衛國,報仇雪恨的精神。」
還有的何鞍沒說,就是農奉縣出過幾任貪官,剝削當地百姓。
幸好衛紅將軍行軍到此借糧,才發現當地糧倉已空,竟然是知縣夥同衙役高價賣糧給百姓,那名貪官被千刀萬剮,但猶不足泄百姓之恨,但也因為那次處事激烈,百姓對文官沒有好感,寧可去當兵在泥地里打滾,成為青州兵更是光宗耀祖之事,衛紅將軍可是所有青州治下百姓的守護神,長生牌位都不知道立了多少座。
在青州衛紅將軍說得話,可比皇帝的話可能都要頂用。
容楚遲疑道:「那縣學的教諭呢?」
何鞍還沒說話,那邊孟蘊雲抱著帳本恰好走到門邊說道:「什麼教諭?縣學早就廢了。」
她把帳本放在容楚案上說道:「這縣學的夫子跟上任長官跑了,說是我們不給他撥款修建縣學,不尊師重道,他也不看看縣學就那三瓜兩棗,要我出三萬兩修繕縣學,想得倒是挺美!也不看看農奉縣帳上有沒有這麼多錢!」
孟蘊雲把帳本翻開說道:「馬上就要到放錢的日子,大人您自個看看怎麼辦。」
容楚低下頭一看帳本奇怪道:「這收支怎麼都是負的?」
孟蘊雲冷笑道:「前兩任知縣一來就要修建宅子,說住得不好,農奉縣賦稅本就收得少,這宅子修繕就支出一大筆,直到現在您住得那宅子還倒欠縣衙的錢,還有每月的各項開支,廉長大人是神捕,可每次抓人,不是砸壞別人的家就是破壞別人的田,這都是公差要賠償,還有衙役的每年兩身衣裳,筆墨紙硯......」
孟蘊雲絮絮叨叨的,話里話外就是沒錢。
容楚頭疼道:「那我來之前,這公錢是怎麼發得?」
孟蘊雲說道:「借得。」
「借?」容楚不解,「問誰借?」
孟蘊雲嘴角揚起一抹壞笑,「裘千戶帶人吃大戶得來的。」
容楚嘶了一聲,揉了下眉頭。
「他們沒反抗?」
「反抗什麼?」孟蘊雲冷笑道:「壞事做多了,自然怕見著鬼,裘千戶去他們送錢還來不及呢,不過裘千戶都給打欠條了。」
孟蘊雲呶呶嘴,「在裡面夾著,現在這都歸知縣大人您管了。」
容楚頭更疼了。
這農奉縣這麼久究竟是怎麼維持的?掛不得這縣衙破破爛爛的。
她一張張過那欠條,也不知道這些被借錢的人究竟是什麼心情。
她看過後,又看了帳上的虧空,奇怪道:「這些錢都去哪了?」
孟蘊雲冷哼道:「農奉縣以前出了個大貪官,貪墨了縣裡五十年的賦稅,直到現在都沒查出這筆錢在哪,自然這帳上的虧空也沒有補齊,不過這帳目大家都是清楚的,只是導致現在農奉縣帳上沒錢。」
容楚說道:「這農奉縣賦稅低也跟這個有關係嗎?」
孟蘊雲說道:「自然,當時那貪官賦稅收到了五十年後,被衛紅將軍斬首後,這五十年的賦稅既然已經收過了,自然不能再收。」
容楚點頭,她眉頭緊鎖,這縣上沒錢自然是一件大事。
沒錢什麼都無法展開,想起她初到說是城裡大戶請吃飯接風洗塵,容楚想了想問道:「何主薄,最近可有什麼節日?」
何鞍回稟道:「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
容楚沉思一會,孟蘊雲和何鞍都在等著她的答覆。
容楚說道:「這樣,你寫拜帖,邀請城裡的大戶們去,去......」她對農奉縣實在是不太熟,不知道請人吃飯是要去哪裡吃?
何鞍等著,容楚揉了下太陽穴說道:「縣裡一般請人吃飯都去哪裡?」
何鞍說道:「富寧酒樓。」
容楚說道:「就那裡吧,我擺宴,招呼大家,也見見這些大戶。」
孟蘊雲說完話就要走,被容楚叫住。
「等等。」
孟蘊雲回身作揖道:「大人還有事找我?」
容楚笑道:「你在,正好也省得我找你。」她說道:「我家裡有個弟弟,現在正是適學年齡,明年也準備參見縣試,不知這農奉縣可有好老師介紹?」
容楚摸摸鼻子道:「我本來是打算找縣學的夫子,但聽你這說,縣學也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