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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45:30 作者: 黍禾高歌
    齊先生搖頭說道:「不妥。」

    知道容楚是為省錢才住到村郊,但那裡離京都太遠,不方便接收消息。

    考完會試並不算完,還要參加各個詩會、宴會,聽聽當今政策,看看自己將來上官是誰,人情往來全是交際。

    容楚說道:「先生你最知我,不耐那些人情往來,住到村郊正好可以讀書寫字,怡然自得。」

    齊先生又敲了容楚腦殼一下,「你想做官,總要了解當今政策和局勢,什麼都不懂,還怎麼做官?不如辭官去做個教書匠算了!」

    容楚摸頭,委屈道:「可弟子沒錢,城裡太貴了。」

    齊先生長嘆道:「知道你沒錢,我在城裡有處宅院,現在沒人住,也沒人打理,院裡雜草都長了快一尺深,借給你住幾天,順便幫我看看宅子,打理打理。」

    容楚知道先生好意,她欠先生良多,不過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她長長作揖道:「弟子會幫先生看好宅院的。」

    齊先生這才笑著拍拍她的肩膀。

    兩人在院子裡逛了一圈,該說的話說完了,助教也送人回來,齊先生讓助教把鑰匙拿給容楚,容楚接過才拜別先生。

    先生的宅院在京都北坊,北坊最是清貴,住得都是些讀書人,周邊店鋪也賣的是筆墨紙硯,街上的小兒順口都能說些打油詩,來來往往的也都是戴儒巾,穿儒衫的讀書人。

    容楚背著箱籠,根據院落上的牌號,終於找到齊先生所說的宅院。

    宅院不大,是個兩進的宅子,雖然有些荒蕪,但勝在環境清幽,容楚看著院裡的雜草都覺得可愛。

    她隨意轉了轉,裡面落滿灰塵,容楚先收拾出了一間房把箱籠放進去,然後才伸直了腰,她捶了捶後腰,又摸摸肚子,肚子餓了。

    容楚想著去周邊買點吃食,現在住處問題解決,給她省下了一大筆銀錢,今天完全可以吃頓好的,正想著,突然聽到有人叩門。

    「是齊先生回來了嗎?」叩門那人問道。

    容楚過去開門,見是一穿文士服秀才模樣的男子。

    叩門的男子見是一面生的人,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才疑惑問道:「你是誰?怎麼在齊先生的宅院?」

    容楚作揖說道:「小的不才是齊先生的學生,現在此暫住。」

    那人才笑道:「原是這樣。」

    「我是齊先生的鄰居,還以為是齊先生從監學回來了,齊先生臨走之前托我照看一下她的房子,今天聽到裡面有聲音,所以過來看看。」

    「我叫周井成,是翰林院編修。」

    「你說你是齊先生的弟子,難道是今科進士?」周井成問道。

    容楚回答:「諾。」

    她一聽對方是翰林院編修,立馬猜出對方身份。

    翰林院編修雖然只是正七品,但非每年殿試的榜眼、探花不可,像容楚這種二甲進士,連殿試都進不去,更別說面見皇帝。

    殿試只選會試的前十名學子,由皇帝親自策問,答題優勝者,決出狀元、榜眼和探花,探花又要選其中最年輕貌美的學子遊街展示風采。

    翰林院職位清貴,會試又是每三年一考,容楚猜對方應該是國子監的師兄。

    果不其然,周井成開口說話了。

    「你要是今科進士,那你要喊我一聲師兄。」

    「雖然我們都是天子門生,但先來後到的順序,師妹你可懂?」

    容楚聞言笑道:「沒想到今天能白得一師兄,要是周兄不介意,我就喊周兄一聲師兄了。」

    「那裡那裡,我們都是齊先生的弟子,當初要不是齊先生循循教誨,我也不會有今天,還能跟齊先生當個鄰居。」

    容楚失笑,「我也是多虧先生教誨,不然不能有今天成就。」

    兩人越聊越投機,周井成知道齊先生家荒蕪日久,當下就要拽著容楚回家吃飯,並叫府中下人前來打掃。

    容楚實在盛情難卻,就被拽過去了。

    周井成也是寒門子弟,平日裡一心向學,天資也高,當時連中兩元,本想來京都再度拔得頭籌,哪成想國子監臥虎藏龍,第一次歲考,他竟然連前三名都不是,連番多次打擊下差點一蹶不振,要不是遇到了齊先生,就完了。

    周井成倒茶說道:「是齊先生一言點醒了我,說我一葉障目,看不見天下英豪。」

    容楚點頭,周井成嘆道:「當時我還年少,坐井觀天,又接連遭受打擊,要不是齊先生拉我一把,我可能這輩子都撿不起詩書,沉淪下去,真隨了那幫人的願!」

    正說著,周夫人就領著僕役開始上菜了。

    周家人口簡單,周井成在京都任職,就把家中父母還有妻子幼兒都接了過來。現在周家人一聽來人是齊先生的弟子,比周井成還熱情。

    周夫人說道:「謙仁,說那些幹啥?憑得污了齊先生弟子的耳,事情都過去了,你就別再提了。」

    謙仁是周井成的字,是齊先生取得,意在讓他謙遜守禮。

    周夫人放下飯菜,安頓妥當,讓周井成身邊小廝聽著,她去另一桌侍候公婆。

    周夫人給容楚和周井成備了一桌飯菜,她和公婆還有孩子在裡間吃。

    周井成住口不提,等到自家夫人走了,才嘆息道:「你在國子監想必也知道這黨爭的厲害。」

    「不說這國子監,就說這朝堂之上,也像國子監一樣分為寒門和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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