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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30:27 作者: 陳之遙
.她一聽,心是放下了,卻更加光火,哪裡是什麼入室搶劫,明明就是郁亦銘。
「登登呢? 」她打掉他的手,問他。
「睡了。」他回答。
「剛才怎麼回事?十點多了,他還給我打電話,說你不在!」她質問他。
「要不是這樣你能回來嗎? 」他卻反過來問她。
原來只是這樣。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讓小孩子幫你撒謊! 」她更氣。
「不是我,是登登出的主意。」他竟就這樣把自己兒子給出賣了。 她氣結,又忍不住想笑。
「姐姐,你原諒我吧。」他摟緊了她開始撒嬌,「以後真不敢了,你不知道這幾天,你不理我,我多難受。」
她心軟下來,這幾天冷戰,她也不好受。
他最會看她的臉色,知道她消了氣,將她打橫抱起來,上樓進屋。
「這幾天你不理我,我想到一個問題。」 一番親熱之後,他突然對她說。
「什麼問題? 」她有種預感,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他這樣問:「那個誰還給你寫信嗎? 」
她點點頭,知道他說的是葉嘉予。
這些年,葉嘉予一直在給她寫信。時間倒不一定,有時候頻繁一點,有時候幾個月才有一封。
信里都是些很瑣碎的事情,比如,嘉穎結婚了,小夫妻倆盤下一間表行,很勤力,卻不會做生意,不但不賺錢,還時常賠掉一點。他爸爸己經退休,平常不是出去旅遊,就是陪他媽在家打麻將。至於他自己,WESCO案發之後,他一度辭掉工作,回到學校去念書,仿佛真的打算做出一些改變,結果卻還是做不到清心寡欲。父親身體不好要退休,等著他來接班, 他只好回來了。一入商海便是身不由己,生意越做越大,就算不寫信,也能在各種財經節目裡看到他的近況。交往的女朋友都是明星一級,卻始終不見他結婚。
「雋嵐啊,」他曾這樣寫道,「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的人。」
她讀過,卻不覺得受寵若驚。除了她,應該還有薛璐吧,經過這樣兩段感情,再要找同樣的人,的確是不容易了,更何況他又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
前一陣,馮一諾還在問她:「你想過沒有,如果當初選擇葉嘉予,現在會怎麼樣? 」
她罵一諾胡鬧,一諾又說她假正經。其實她說的是實話,與郁亦銘在一起之後,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如果」。對她來說,只做一個人的錨便足夠了。
郁亦銘打斷她的胡思亂想,蠻橫地說:「叫他別寫了。」
「關你什麼事啊? 」她偏不肯。
「你是我老婆,怎麼不關我的事? 」
「我又不回。」
「光不回就行啦?看也不能看! 」
「哦。」她只是隨口答應。
「乖。」他總算滿意了。
她翻過身準備睡覺。
他伸手去關燈,又開口對她說:「明天早上,你起來先別上廁所。」
「幹嗎? 」她問,心想怎麼連這個也要管?
「抽屜里有支驗孕筆,你先用一下。」
「我看你最近的狀態跟剛剛有登登的時候差不多……」
這句話好似炸雷,她一下子瞌睡全沒了,往前推算了一下,還真有這個可能!
「那怎麼辦?我根本沒時間生孩子! 」她急得想哭。
「沒事,我給你想辦法。」郁亦銘安慰她。
「你能有什麼辦法? 」她是真累了,鑽進他的懷抱。
「嗯,」他摟著她邊想邊說,「這一次務必得是個女孩兒,小名就叫丫丫,丫頭的丫,多好……」
他聲音輕慢,她聽著聽著就睡過去了。
全然進入夢鄉之前,她篤定地想,他是天才,無論發生什麼,總會有辦法的。
後記.上海,關於Ming的所有記憶
與Ming初見,是在扁教授的家裡。
那時的我仿佛只有二十歲出頭,到美國不過十來天。扁教授是家父拐彎抹角的朋友,在當地一所大學教書,已獲終身教職,專業不錯,在郊區有座漂亮的房子。搬進宿舍之前,我曾在他家小住,那一天去是為了還人 情——他太太出差,他臨時有事,我替他們看孩子。
晚上八點多,我和扁教授的女兒Helen吃過晚飯,正在客廳看電視,外面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我朝窗口看出去,一輛黑色MPV正倒進車庫。
「爸爸又去接中國來的學生。」 Helen解釋給我聽。
那個時候,我覺得扁教授真是個超級熱心的大好人,短短兩周,先後收留兩個背井離鄉的小朋友。
不一會兒,大門開了,扁教授提著個行李箱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男孩子,手裡也拖著一隻箱子。
「E, Helen, 」扁教授招呼我們,「這是Ming。」
Helen對Ming揮手說嘿,我也對他笑,他便回了聲「你好」。
說實話,我對Ming的第一印象有些含混不清,記憶中仿佛是挺周正的一個人,年紀明顯比我小,身形單薄,話亦不多。此類男同學,我在高中、大學裡見過許多,不能說不好,人家內心或許很豐富,只是很難破 冰。我也不是善交際的人,除了名字、上哪間學校、念什麼專業之外,我們什麼都沒聊,一直是扁教授在跟他講話:本科階段怎麼過,然後選什麼 研究方向,追隨哪位教授……我是文科生,對此類話題完全外行,很快就 溜去跟Helen玩電子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