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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8:08 作者: 陳之遙
    「也就是本案被告被拘捕之後不久……」Ward話音未落,檢察官又一次叫了「反對」。

    Ward轉向法官,解釋說只是想闡明證人與被告之間存在利益衝突,卻沒能得到法官的支持。Lance Osler回答問題的態度起了很大的作用,很坦率,沒有猶豫,也毫無愧色。

    Ward只得拋出了那個問題:「Osler先生,你和被告的妻子是什麼關係?」

    「反對」聲又從檢方座席上響起來,但這一次法官示意Ward繼續。

    「對不起,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證人席上的Lance Osler沉默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那個問題,反而看著坐在旁聽席里的Esther問,「Esther,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算是什麼關係?」

    這句話讓旁聽席上一片譁然,檢察官在證據開示的過程中已經看到過相關的物證,所以也不意外,但肯定在那裡後悔,太倚重Osler一個人的證詞,沒有準備的再充分一些。

    Ward走回辯方座席,拿出那幾張酒店帳單,一個日期一個日期的問下來:當時在哪兒?和誰在一起?做了什麼?

    Lance Osler一一回答,始終看著旁聽席里的Esther。李孜沒辦法很清楚地看到Han和Esther臉上的表情,她聽著那些咄咄逼人的問題,禁不住自問,那些原本隱沒在歲月和瑣事裡的秘密一旦被這樣清晰明白的說出來,當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心境。

    法官敲擊法槌,叫了聲「安靜」,問檢方還有沒有其他要向法庭出示的證據,然後便宣布休庭,把Ward和那個檢察官都叫進了辦公室。法庭上旁聽的人陸續散了,Han也被法警帶走,李孜便也跟著進了候審室。

    一看到李孜進去,Han就問:「她怎麼樣?」

    「誰?」

    「Esther。」

    李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把之前Esther說的那些話告訴他:「她覺得是她讓G離開了你,又隱瞞了那麼許多事,還有Lance Osler,把所有事情搞得無可救藥,你不可能原諒她了。」

    「我才是無可救藥的那一個,」他搖搖頭,輕笑了一聲,「G離開我不是因為Esther,她遲早要走的,我們根本沒可能在一起。至於Esther和Lance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

    李孜不知道Han為什麼會說他「沒可能」和G在一起,但更讓她意外的是,他早就知道Esther和Lance的事情,連忙問他:「之前你怎麼不說?」

    「只要Esther不想說,我就不說。」Han回答。

    「為什麼?」李孜不能理解,那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Han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喃喃的說:「我們在一起許多年了……」

    「但Esther覺得你從沒愛過她。」

    「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是一個幾乎患上自閉症的孩子,你覺得為什麼我會主動跟她講話?」他笑起來,卻仍舊沒有給出一個直截了當的答案,「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你說的那種愛,只知道我喜歡半夜裡醒來,發現她握著我的手熟睡,喜歡看她站在鏡子前面換衣服,喜歡看她做所有的事,工作上的,家裡的,她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堅強,雖然許多人都只當她是個被寵壞了的公主。」

    「但你說過陪她去畢業舞會是為了賣掉手上的利他靈,」李孜打斷他,「這是她一直介懷的事情。」

    Han閉上嘴巴,過了很久才說:「Esther讓我想起我母親,那個時候,她那樣不顧一切地為我奔走,我害怕也會有不好的事情在她身上發生,就像我母親一樣。我只想要把她推出我的生活,她值得更好的東西。我不想做個自私的人,但我的確是。」

    「那G呢?為什麼你始終放不下她?」

    「我和Esther一起經歷了許多事,她更真實,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至於G,」Han沉默了片刻,「我無法解釋我對她的感覺,可能她就是我遺忘的那個理由,為什麼要跳舞的理由,我的命運。」

    「Esther不僅僅想做你的朋友或者家人,這對她來說遠遠不夠。」李孜知道自己越線了,卻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

    Han沉默了很久,突然問:「她愛Lance嗎?」

    「她愛你,」李孜回答,「自始至終。」

    法警推門進來,告訴他們,開庭了。

    李孜重新走進法庭,Ward已經坐在辯方席位上了,抬起頭看著她問:「會說法語嗎?」

    「說的不好,但聽得懂。」李孜回答,「幹嘛問這個?」

    胖子拿腔拿調的說:「我們要去巴黎了。」

    等所有人都陸續落座,法官也回到位子上,宣布再延期兩周審理,然後就又休庭了。

    由於時間緊迫,離開法庭之後,Ward就開始安排去法國的行程,定下當天晚上九點多飛巴黎的機票。一路上,李孜都猶豫著是不是要把出差的事情告訴Terence,直到到了事務所樓下,才下決心撥通了他的電話。

    「我馬上要去出差,」她輕聲說。

    「去哪兒?什麼時候走?」Terence問。

    「先到南特,可能還要再巴黎呆上幾天,今天晚上的飛機。」

    「要去多久?」

    「大概一周左右。」

    「你一個人?」

    「不,還有一個人一起。」

    「男的女的?」

    「男的,但又老又胖。」

    她聽得出Terence在笑。Ward從她身邊走過去,目不斜視的拋下一句話:「當心點,我聽得到。」

    李孜做了個鬼臉,趕緊跟Terence說拜拜,掛斷電話,去追那個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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